小八戒为老乡脱贫搏命——记老红军的儿子、上海知青杨晓沪-老辰光

    为老乡脱贫搏命——记老红军的儿子、上海知青杨晓沪-老辰光







    杨晓沪,1953年出生于上海。与同龄人一样,1970年4月8日他下乡去了黑龙江省瑷珲县瑷珲公社三好大队第四生产队插队,1976年作为工农兵学员被推荐到上海同济大学,由于学的是外语,毕业后分配在上海石化总厂外贸部门工作,一直到退休。
    生活虽然平淡无奇,但是,熟悉杨晓沪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天马行空,无拘无束”的“阳光少年”
    2005年6月25日,杨晓沪在网络上发表了一封公开信,宣布:他要独自驾车环祖国边疆、农村万里行,沿着父辈红军当年战斗过的路线,一路去寻找、采访至今仍然留在农村的老知青,他要宣传动员无论已经返城或至今还坚守在农村的老知青,继续关注农村建设,支持帮助亿万农民脱贫致富,为加强城乡沟通,为城市辐射农村、工业反哺农村,加油鼓劲,摇旗呐喊。
    这封公开信是一篇针对现实、关心大局,既充满感情、又文笔优美,还思想深刻、见解尖锐,公开信一发表。当即就引起社会上的强烈共鸣,至今仍然闪耀着炽热和光芒。2013年8月,杨晓沪生前,上海《黑土情》杂志第四期曾经全文发表过这封公开信。这里,我们再次重温这封公开信:
    重走红军路,再访老知青
    重走红军路,寻访老知青
    ——我为什么要自驾车广阔天地万里行?
    杨晓沪
    岁月如流,如今一起下乡的知青中年纪最小的也已年过半百了。
    回首往事,我们这代“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人,小学时就经历了三年自然灾害,中学时赶上了文革,上山下乡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回城工作后又遭遇了下岗、待业,……然而不知为什么,我最无法忘怀的就是下乡的那段经历。一提起知青生活就有话题,一说是知青就觉得似曾相识,看电视要多看会儿当年下乡省的新闻,上网要搜索过去落户地的详情。与下乡相比,其他的经历似乎平淡如水,只有那段岁月如血、如铁、如诗、如酒,刻骨铭心,魂牵梦萦。
    当年,我们行走在泥泞的土路,奔驰在茫茫的草原,穿行在深山老林,忙碌在冰天雪地,无时不感受着大自然那宽广的胸怀对我们的抚慰和庇护。至今,我的脑海中还时常浮现出站在山顶眺望银带般的黑龙江水盘旋逶延在小兴安岭之麓那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象;我的身体还能依稀感受着从草甸子拉草回村途中,躺在牛车拉着的堆积数米高的饲草上,眼望蓝天白云,鲜草的清香随着呼吸,顺着全身的毛孔慢慢沁透到我的全身的每个细胞,化解了一天的劳累疲乏的情景。
    也许是因为那段时期是我们一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然而,我更感到,在那场整整十年的上山下乡中,我们全身心地投入了改变农村贫穷、落后面貌的火热战斗,那股豪情,那种壮志,那样忘我劳动、无私奉献的精神,是多么的纯洁、鲜亮,伟大和崇高。
    改革开放20多年来,我们的祖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特别是我们沿海的大城市,早已奔入了小康,然而,广大的农村、边疆还依然贫穷落后。2004年,我随着上海老知青回访团重返当年下乡的瑷珲县瑷珲公社(我曾在那里当过多年生产队长),并沿着黑龙江北上进入大兴安岭到呼玛县,所见所闻,感慨万千。正象现今大家都认识到的那样:我们国家的经济已经到了工业必须反哺农业,城市必须辐射农村的重要阶段,否则城市和农村就极不和谐,就必然相互束缚,相互制约,谁都得不到继续发展。在这种情况下,我总感到,城市里大量闲置的资金、技术、项目、管理,积压的人才、知识、文明、理念等等,都可以大量地、而且必须迅速地辐射到广大的农村,特别是到贫困、边远的山区和边疆去。在这方面,已经返城的当年老知青,既了解农村,又熟悉城市,正是大有用武之时,大显身手之地。况且,不少老知青已经或即将退休,更不用说早已下岗、待业的老知青,在“关注三农,二次下乡”方面正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然而,我也深深地感到,前些年,我们的一些文学作品中,影视、舞台上,对当年知青的上山下乡有相当负面的的宣传,似乎当年的下乡知青就是文革中的红卫兵,知青下乡没干多少好事,不是“欠有孽债”,就是“偷鸡摸狗”,将上山下乡写得一塌糊涂,说得令人可怕,这种舆论搞不好就会压抑现今城市对农村的辐射,束缚工业对农业的反哺。我总在想,为什么当年凡有知青下乡的农村,孩子们都上学了,很少听到有什么孩子不上学的;反倒是几十年后的今天,农村居然又出现了不少失学儿童。那样丑化知识青年、贬低上山下乡,对我们还很贫穷的中国,究竟有什么好处?!因此,我总想应该全面地、正确地将当年知青的经历写出来,还上山下乡一个正确的面貌。因此,我便萌发了要到当年知青下乡所在的农村、边疆去,寻访当年的老知青,不管是现今继续留在农村的,还是虽然早已返回城市,但仍然继续关心、帮助农村发展的知青,无论他们用什么方法、无论他们已经做成还是尚未做成什么,我都想了解采访,把他们的思想、事迹整理出来,教育自己,也激励更多的老知青,以及城里现今的年轻人,都来关心、支持和帮助农村、边疆,加强农业发展,加快农民致富,加速农村繁荣。
    我的父亲就是一个老红军,我当年就是在他的鼓励下下乡来到北大荒的。我从小就有一个想法:要到父辈们当年战斗过的地方去走走看看。当年,全国1700万知青下乡的农村、山区,也正是红军父辈们当年长征、跋涉,激烈战斗过的地方。最近几年,我又看了许多曾在江西、安徽、云南、贵州、青海、甘肃、吉林、内蒙及海南等地下乡知青的回忆录和通讯报道,对那些地方的风土人情也非常感兴趣。并且,我还开始在许多旅游网站中浏览,因而我便萌发了要自己驾车沿着中国的边境环行、在广阔的天地漫游的设想,我打算用几年的时间,沿着当年红军走过的道路,到各地知青下乡的农村、边寨去走一走,看一看,采访、了解当年的知青和他们的故事;我还想与全国各地的知青联谊会以及仍然留守在当地的老知青们建立联系,想为当年知青下乡地区的经济发展牵线搭桥、出谋划策,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实事。
    总之,我的想法就是“重走红军路,寻访老知青,城乡共发展,和谐奔小康。”
    沿途,我还会把行程中自己拍摄的风光照片和逸闻、趣事随手写来贴到《上海知青网》上,让天下的知青兄妹们在网上与我同游,同乐。另外,我还希望各城市的老知青朋友们给我提供采访的人物线索,为我指路向导,同商共谋,共同为农村的发展出谋划策。
    我想在自己身体还算健康,精力还有剩余之时,抓紧时间出发。
    人的生命的长度是无法改变的,那么就让我们来改变自己生命的宽度和深度吧!
    始于心动 成于行动,让我们一起在有限的生命里去感受无限的世界吧!
    原黑龙江爱辉县上海插队知青 杨晓沪
    电子信箱:dayoung_tour@yahoo.com dayoung_tour@hotmail.com
    dayoung_tour@sohu.com手机:13601814617。
    出发地点:上海市
    出发时间:2005年6月25日
    这封信还公布了他从上海出发,沿途的具体行程。希望沿途的知青朋友、有关各方、热心人士能够帮助他共同完成沿途的采访和报道。
    上海─嘉兴→杭州→建德→衢州→上饶→鹰潭→南昌→宜春→井冈山→长沙→韶山→衡山→邵阳→怀化→贵阳→曲靖→昆明→大理。
    首站到嘉兴南湖烟,参观党的一大会址红船,途径井冈山根据地与留守江西的老知青会师、祭扫当年在江西牺牲的知青墓。经韶山参观毛泽东故乡;经贵州、云南寻访留守当地的老知青。
    大理转214国道滇藏公路)→迪庆(香格里拉)→芒康→帮达→八宿→然乌→卡达→林芝→工布江达→墨竹工卡→拉萨。
    游世外桃源香格里拉,然后向世界屋脊西藏进军
    拉萨→日喀则→拉孜→萨嘎→仲巴→纽克则→噶尔(阿里)→松西(出藏)→神岔口→喀什(新疆农三师)→阿克苏(农一师)→库尔勒→紫泥泉→巴伦台→乌鲁木齐。
    轮碾火焰山,足踏戈壁滩,笑谈荒漠风雪,品味风土人情。寻访60年代支疆青年。
    乌鲁木齐→吐鲁番→红柳园→敦煌→安西→嘉峪关→张掖→西宁→兰州,参观敦煌石窟,入嘉峪关—兰州→固原秦长城→富县(转北行)(如东行176至黄河壶口瀑布后从大桥沿西北方向省道奔南泥湾)延安老区→包头→呼和浩特。
    观黄河瀑布,参观革命根据地延安,拜访留在延安的北京知青。
    呼和浩特→锡林郭勒→东乌珠穆沁→阿尔山→呼伦贝尔→额尔古纳→漠河。
    茫茫大草原,路途多遥远,有位汽车夫,北上到漠河。
    漠河→呼玛→黑河→逊克→嘉荫→萝北。
    逊克祭扫金训华墓,拜见守墓人。
    无尽的黑土情怀,沿黑龙江巡行
    萝北(拜访1955年第一批北京、天津知青开发北大荒建设的农场)→佳木斯→同江→抚远→虎林—密山→兴凯湖(参观1955年铁道兵开发北大荒建立的第一批农场)→鸡西→绥芬河。
    环巡三江平原北大荒,北大仓抚远三角洲行。
    绥芬河→珲春→图门→延吉→白山→通化→丹东→大连→营口→山海关→秦皇岛。
    环行辽宁半岛,入山海关
    秦皇岛→承德→北京→天津→潍坊→蓬莱→烟台→威海→成山角→石岛→青岛→济南→泰山→徐州→蒙城→马鞍山→上海证魂道。
    游承德避暑山庄,进京访津,过蓬莱仙境,观天尽头,登泰山顶。
    总行程 23683公里。为了旅程安全,原则上不抢时间,不赶路程。离开大城市去感受新的生活,感受一路充满挑战的艰难的越野快感,彻底放松自己,享受工作30多年后获得的自由和闲暇,白天轻松驾驶,夜晚好好休息,哪里风景好、人情难却,就在那里多住几天,预计全程需要半年至一年。
    出发的地点选择在2004年12月上海知青举行“纪念毛主席知识青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指示发表35周年文艺汇演”的上海警备区礼堂云峰剧场。8月5日上午,杨晓沪驾车从云峰剧场广场出发时阜康陨石,上海知青为杨晓沪举行了隆重热烈的欢送仪式,杨晓沪的妻子、女儿、瑷珲插队知青战友,以及方方面面的知青朋友都赶来相送。好几支知青艺术团还敲锣打鼓,扭起了秧歌舞,为杨晓沪壮行。同时,还有多辆知青战友开著车,护驾杨晓沪,一路送到上海与浙江的交界口。浙江嘉兴、杭州的知青早就闻讯前来迎接杨晓沪,一路开道、陪伴他采访他所要拜访的老知青。几位远在美国、澳大利亚的当年下乡贵州、云南的上海老知青闻讯后,还专程赶回国内,分段陪伴晓沪途云南、贵州,并进入西藏高原,还陪他进入新疆,沿途采访。
    杨晓沪不仅沿途采访坚持在边疆、农村的老知青,给他们送上了慰问金、慰问品,还沿途报道了各地的风土人情,与全国老知青共同分享他的见闻和快乐。
    (这些上海知青网2005-2006年,当年都做了及时的大量的报道。据杨晓沪一起插队三好大队的知青战友马苏龙说,杨晓沪这次万里行,化了几十万,慰问各地知青朋友就不少钱,需要进一步采访收集)
    让人们想不到的是,原先,各省市、各地的知青组织、知青的联谊活动都是各自单独、分散活动的。可能就是由于杨晓沪的这次自驾车环中国边疆万里行的一把火,点燃了2006年起全国各省市知青组织、知青活动开始跨省市交流,互相串连,形成了以后一浪高过一浪的全国性的知青活动、知青文化的大交流,大发展。
    (本文作者按:请大家高度关注着封信。从这封信可以看出,杨晓沪当年是带着非常明确的目的:“发挥老知青一代既熟悉城市,又了解农村的独特优势,通过老知青的作用,将全国的农村与城市沟通起来,将城市剩余的资金、项目、人才、信息等等辐射全国农村,促进农村发展,帮助农民脱贫致富”,正因为杨晓沪有如此的全局的观念、如此高度的认识,杨晓沪才有如此巨大的胆量、坚定的勇气,冒着各种各样的风险危险,克服形形色色的困难、险阻,实现了自驾车环祖国边疆万里行。用今天的眼光来看,我认为,杨晓沪的这次壮行不亚于父辈红军的万里长征。社会总是在前进的,一代是可以超过一代的。老一辈的长征是为了解放全中国。新一代的自驾车万里长征,是为了造福全国农民。其意义不可小看。)




    把过去想做的,继续做下去
    但是,谁也没想到,杨晓沪这次环祖国边疆、农村万里行回来后,就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了。
    原来,晓沪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就是这次万里行,他一边开车,一路采访,一路还发稿联络,报道沿途见闻,长达一年多时间,天天如此,超负荷运转,超体力支出,辛苦、疲劳,自身的免疫功能大为减弱,潜伏体内的遗传疾病被诱发了。万里行回来,杨晓沪浑身乏力,干什么都没劲,到医院检查,肝、胆、肾、肠,到处都发现囊肿。医生明确告诫他,多发性囊肿病况严重,一般存活期不超过5年,必须马上休息,提前办理退休手续。
    2009年,杨晓沪办理了病休手续。他的哈尔滨朋友邀请他到哈尔滨养病。腰屯村乡亲们得知后说,农村的空气、水质、环境比城市好多了,养病还是回腰屯最好。2010年杨晓沪硬是被腰屯的乡亲们集体接回瑷珲腰屯养病。
    爱好广泛的杨晓沪回村养病,也不闲着。他自己养了100多只鸡,又承包了一个小鱼塘,按照医生的嘱咐,静下心来,安心养病。
    然而,没几天,杨晓沪就闲不住了。他开始在他熟悉的腰屯村村里村外转悠起来。
    与晓沪一起插队的上海知青张明娟说,杨晓沪任劳任怨、埋头苦干,确实是知青中最优秀的。全体知青中,他是第一个入团,第一个入党,第一个担任生产队长的。曾任西屯二队副队长的马苏龙同学说,1973年,全县5000多名上海知青中有100多人被提拔担任生产队干部,但是能够担任生产队正队长的仅有杨晓沪一人,其他都是副职。
    曾在公社、大队当了十几年领导的朱福山老人说,1973年冬,他和公社、县革委会工作组在三好大队蹲点,整顿生产队领导班子。根据当时的复杂局面,社员们推举杨晓沪为生产队长。这对才20岁的晓沪来说是个考验。敢不敢担当?即使敢当队长,能否把工作干好?大家心里都没底。工作队找晓沪谈话,说明意图,没想到晓沪爽快同意了,大家十分佩服。但是,干部好当、工作难做,上任头一件事就是要解决生产队与大兴安岭樟林林场倒圆木合同的纠纷。由于种种原因,腰屯村没有按计划完成合同,林场方面扣住钱款不给,纠纷很挠头。但是,晓沪却满怀信心,带着公社介绍信,只身一人远赴樟岭。通过摆事实讲道理,层层分解,逐项算账,获得了对方理解,结果林场分文不少一次性付清了钱款。林场回来就是春节,其他知青都回上海探亲了杨梅大仓,晓沪却独自留了下来。一年之计在于春,积肥、选种、送粪、买化肥,他起早贪黑抓备耕,忙得不亦乐乎,全队备耕生产井井有条。当年小麦、玉米、大豆三大播种都适时完成裴礼康,秋后结算不管是总产、还是单产都是有史以来最高的。
    腰屯村老人宋恩波回忆说,晓沪对农业非常上心,事事征求有经验的老农、老队长意见,向群众讨教,成天琢磨着采用新技术、新办法。当时,黑龙江农村生产还很落后,用的都是三轮手扶拖拉机,只能跑运输。晓沪从父母那里得知山东有一种新型的四轮手扶拖拉机功能多、功效高。他和大伙商量后,自己垫资从山东购来一台,果然功效明显。刚上任时,生产队每个劳动日才几毛钱,他上任第一年就翻了翻,每个劳动日达一元多,农民的月收入比城里工人都高,以后几年又连创新高。
    组织的信任,群众的希望,使杨晓沪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为了胜任领导农业生产,杨晓沪开始学习专研农业了。他到处收集农业知识,了解农业技术,打听农业信息。每次回上海探亲,他都要买回一大摞农业书籍,认真学、认真记录,《植物学》、《栽培学》《土壤学》、《肥料学》、《农机学》、《生物科技》《畜牧养殖》《水文学》、《气象学》,他样样学,广泛学,系统学,并且结合生产实际学习,学了就用。一旦进入了农业领域,他看到,农业的门类太多,领域太广,知识太丰富了。工业的门类才有几十、几百种、至多几千、几万种,而农业门类则是工业的几十倍、几百倍、几万倍,根本学不完、干不完,他感到农业农业这行大有奔头,农村的天地大有作为了。
    杨晓沪一边抓农业生产,一边发展畜牧养殖,开展多种经营,并组织农民外出打工。由于杨晓沪经营有方,社员的收入从过去,每天一个劳动日6/7毛。当年就增加到1元6、7毛,第二年又增加到2月6、7毛,是城里工人工资的2倍多。生产队成了全公社的先进,取得了历史上的最好成绩。
    由于晓沪表现好,1973、1974、1975年,生产队、大队、公社三级,每年都推荐他上大学,但都被晓沪拒绝了。他认为,搞农业的就得在生产实践的第一线学习,自己在生产队边干边学,结合实际学,是最好的学习,学得最生动,最有效。连续三年,他每年都把上大学的名额让给了别的知青。直到1996年,公社党委集体决定,命令晓沪上大学,答应他大学毕业可以再回来,杨晓沪这才恋恋不舍离开了腰屯。
    杨晓沪上的是同济大学外语系。毕业后,按专业对口分配到上海石化集团搞外贸。国内、国外到处奔波,工作非常繁忙。但是,晓沪心里总惦着腰屯的父老乡亲黄长烨,记着昔日的插队战友。上世纪九十年代,晓沪就和其他知青共同发起成立了上海瑷珲知青联谊会,还与几位知青企业家共同出资,建立了瑷珲知青联谊会帮困基金吉星鹏。他不仅出资,每年还要亲自探望战友,有困难的知青,他再忙也要登门看望,自己另外掏钱送这送那。晓沪更惦记着腰屯的乡亲们,曾经几次回腰屯探望。90年代起,村里的孩子凡考上大学,每个人他都赞助1000元。要知道,那时的1000元可不是小数。
    回城以后,杨晓沪也曾多次回访腰屯,但每次都是住了几天就走了。
    起先他也只是回村里养病的,根本没想到要办合作社。但是,住了些日子,他发现村里问题不少,有的还很严重。首先是农民都很穷,土地承包后,分散经营,人均只有20-30亩耕地,一家一户的耕地分散在好几处,一些劳力不足的农民,根本没法种地,干脆将耕地转包出去,就靠每亩耕地一年几百元的租金,一年只有几千元收入,每月只有几百元,怎么过日子?一些家庭状况好的农户,虽然自己有小农机,但都马力太小,根本不能深翻,许多农民为了降低耕作费用多年不愿深翻耕地这就是中锋,长期使用化肥,采用原垄直播,或简单表层耙地就播种,日积月累,土壤全板结了,土壤表层20厘米左右形成了犁底层,植物的根系只能在表层生长,下雨时地表水渗不下去,天旱时地下水分无法上来,庄稼扎不下根,怎么长得好?致使水土流失,土壤退化,产量下降。另外,各家各户耕地都顾不上,哪有时间再搞养殖,发展副业,怎么增加收入?
    杨晓沪告诉我,当年他在三好大队当过生产队长,那时,不但种植,还大搞养殖,多种经营,当时队里一个劳力每天的工分值就从原来的四五毛,提高到了二元四五毛,是城里工人月收入的二倍多。他们瑷珲的耕地都是腐殖质土壤,非常松软。但是,现在不行了,土地全板结了,他亲自试过,铁锹用脚使劲铲都铲不下去。他真担心,这样下去,农民怎么致富?农业怎么发展?农村哪有前途?晓沪还说,现在国家提出修复生态,可持续发展,农村是最严重的;黑龙江是农业大省,土地最肥沃,现在连黑龙江的腐蚀质土地都板结了,全国农田的耕地可能更糟糕,国家的农业怎样持续发展?问题很严重呀,想想这些,心里着急啊。
    晓沪还说,村民们还告诉他,现在一些人打着“办家庭农场”的幌子,钻国家政策的空子。有些人冒充农民,打着“代耕、代收”的旗号骗取国家60%的大型农机补贴,这边购进农机,那边立即转手非法倒卖出去,而真正的种植户,却搞不到大型农机,每年的耕地、播种、收获全被耽误了。个体农民办事,往往见钱眼红,很容易胡作非为。村里有个干部,借着集资办事的名义,骗到了数十万农民集资款后,立即卷款潜逃了,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至今十多年来毫无音信。农民们说,现在大家算是看明白了,只有重新组织起来,建立合作社,搞集体经济,农业才有希望,农民才有出路。所以,许多村民都来找他,希望老队长、老知青回来,将农民重新组织起来。大伙儿说当年你们知青就有本事,带领大家致富。现在你们知青威信最高,你晓沪老队长回来带领我们重新干,我们信得过,合作社才能办得好。
    杨晓沪说,他也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垮了。但是,党的十八大后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两个一百年实现中国梦”的奋斗目标,首先要在建党一百年时全面实现小康,想想现在离建党一百年只剩七、八年时间了,黑龙江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大面积的连片耕地,正可大有作为,不组织起来,不发展集体经济,怎么致富?怎么实现小康?自己虽然退休了,但自己还是个党员。既然总书记发出了号召,提出了任务,我这个党员总得要跟上。自己虽然身体有病,但见老百姓困难,乡亲们盼望,总不能见死不救,总要帮他们一把。我自己也想明白了,只能下定决心,干起来再说,其他就顾不了。
    (以上这段文字见《黑土情》杂志2013年第3期刊登的《他这是在搏命——记重返瑷珲农村的上海知青杨晓沪》)
    这次回腰屯养病,与乡亲们零距离接触,走家串户,又到地里来回转,日子多了,他开始发现腰屯有许多问题,而且问题不轻。实行联产承包后,单打独斗的许多农民,几乎没什么收益,生活又陷入了贫困。他更发现,由于分散耕作、规模太小,大型机械无法施展,30多年来,这里的农田根本没有翻耕;由于几十年使用化肥,不施粪肥,耕地完全板结了。过去非常松软的有机质黑土,现在脚踩铁锹用力蹬,也下不去。晓沪着急了:黑龙江是全国土地最肥沃的省份,连黑龙江的耕地都板结了,全国的问题可能更严重。怪不得,现在全国都出现了一个怪象:一下雨就涝,一不下雨就旱,看来都是土地板结惹的祸:下雨时,地面水渗不下;天旱时,地下水又上不来。由于土地板结,栽培的庄稼根扎不下去,难怪一遇风吹就倒伏,一有虫害就绝产。黑龙江的土地是全国最松软的,黑龙江尚且如此,看来,全国的问题会更严重。于是,晓沪着急了。
    杨晓沪在一篇向上级领导反映情况的材料中说:
    土地承包二十多年后,瑷珲地区的农业生产面临以下几大问题:
    (1)土壤板结。农民长期使用小马力农机、化肥加上小农机耕作碾压造成了土壤日益板结,为降低耕作费用农户多年不愿深翻深松耕地,采用原垄直播或耙地后浅播,土壤表面以下20厘米左右形成了犁底层,植物的根系只能在土壤表层生长,雨水大时不能渗入土壤下层,天旱时地下水分无法上升,致使水土流失、土质退化、黑土层减薄,粮食产量逐年下降。
    (2)土地碎化。土地承包后,原有的大片土地分割成条块,最多的一户近百亩耕地被分割成六处小块地,耕作极其不便,农忙时近百台小农机和上百号人在田间路上交叉往返忙碌,被农民称为种地“南征北战”,农机空驶率大、油耗高、使用效率低下。
    (3)畜牧业停滞。村里目前只有少数农户养牛,大部分草原未被利用,其他养的家畜仅供自用。大量秸秆被废弃,未得到循环利用,数十年没有有机肥,土壤有机质得不到补充,加剧了土壤退化。
    (4)40岁以下的年青一代由于务农收入低,农村的医疗、卫生、交通、教育等条件太差,都不愿继续务农,纷纷前往附近城镇打工,土地转租给他人耕种;有些年老体弱无子女的农户也不得不转租土地。留在村里的农民都在四十岁以上,文化基础偏低。农业生产开始步入低水平发展,势必严重危及国家的粮食安全。
    2007年国家颁发了《农民专业合作社法》,又出台了《组建农民专业合作社的优惠扶持政策》,促动了各地农民组建种植合作社的想法。
    杨晓沪认为,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农业生产经营组织创新是推进现代农业的核心和基础。东北土地面积大,应该发挥大农机的效率,走合作化的道路,将土地连片统一耕种。腰屯村万余亩土地只需二整套大型农机具十余人就可以完成全部春种、夏管、秋收。富余劳动力完全可组织起来,一方面就地发展林牧畜禽渔和农产品深加工,另一方面可以外出打工,农村自己更可以用秸秆、豆粕、豆制品下脚料及等级外的粮食和粮食深加工的下脚料发展养殖业,在生产绿色畜禽产品的同时生产有机肥,建立绿色环保农业生态循环经济,形成农业—畜牧禽蛋肉类养殖—有机肥—农业的良性循环。
    当过生产队长、对农业很熟悉、而且很有研究、曾经做出过成绩的的杨晓沪再也坐不住了,在与乡亲们深入调查、广泛交谈后,萌发了一个想法,将农民组织起来,首先实现土地连片经营,发挥大马力机械作用,深耕深翻,既能解决土地板结,又让作物根深茁壮,大幅提高产量;而且,节省出的大量劳力,可以大力发展养殖业;养殖业发展了,有机肥多了,又能发展绿色农业、有机农业,无论种植蔬菜、瓜果,或是粮食、林果,绿色有机产品都有很高的附加值;然后再进行深加工,发展销售业,从而形成良性循环的产业链,就能创造出高效农业来。
    30多年前,杨晓沪自己当生产队长时,就曾经有过这样的梦想耿为华。可惜,自己当年只干了三年就走了。现在重新回到腰屯村,不正可以将自己原来的蓝图继续下去吗?。
    听了晓沪的这番道理,乡亲们很受启发很受鼓舞。其实,乡亲们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建立合作社,将耕地连片、集中耕作的想法,可惜,就是没有领头的人。大家担心,土地连片经营能办到吗?单干几十年了,现在冷不丁再组织起来,谁信得过呢钱凌云?村民们纷纷质疑,土地统一耕作,搞砸了怎么办?谁来赔?现在,各家各户都不想自己干,都想将土地租出去自己能够旱涝保收,多少有点收入。如果土地集中起来,有了收入,万一钱给卷跑了,怎么办?晓沪上海的妻子更是竭力反对:晓沪不仅是多种囊肿,还有高血压,这些病最怕的就是寒冷,重新回黑龙江干不是要命了吗?上海的知青们也一致反对:“早就回城了,放着清闲日子不过,再回北大荒吃苦,晓沪脑子是不是有病?”
    面对村民们的质疑,杨晓沪开始也有顾虑。2012年夏,借正在瑷珲镇“黑河知青博物馆”召开的全国知青文化交流会,他结识了两位逊克县边疆镇山河村也是退休后重回第二故乡,带领农民创办合作社的上海知青徐桔桔、贾爱春。她们也是刚刚与村民一起办起了合作社。她俩告诉杨晓沪:别看当年的老知青在村里没地、没钱,正因为没耕地,没有利害关系,所以乡亲们信得过。乡亲们说,老知青当年就给村民们印象很好,回城后经过改革开放锻炼,知青们更成熟、能力也更强了,知青们回村带领农民创办合作社,村民们最信得过。
    榜样的力量给了杨晓沪很大鼓励,他开车拉了腰屯村几个骨干到徐桔桔、贾爱春所在的逊克县山河村农机合作社实地查看、学习。回村后,又挨家挨户做工作、讲前途,分析利弊,反复修改建立了一套完整的财务核算、资金监督机制、规章,终于消除了大家的顾虑,统一了思想。2012年冬,腰屯农业合作社成立了。杨晓沪全票通过,义务当起了合作社理事长。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协助他工作。在晓沪的领导下,合作社建立了大家共同议事商量、互相监督的工作机制。
    2012年腰屯村党支部、村委会在杨晓沪的带领下制定了合作社章程、财务管理制度和五年发展规划,经过四个多月的大会小会、广播宣传、发放材料、走家串户挨家动员等宣传讲解,又数次修改合作社方案,全体入社成员签订了土地入股合同,入社户达到总户数的50%,耕地面积五千余亩,全体成员民主选举出理事会、监事会班子,组建了三好粮食种植农民专业合作社,12月29日办理了工商登记,并陆续办理了税务登记和组织机构代码证等手续,聘请了专业财务公司管理财务,从组织上、制度上规范了合作社管理。
    合作社建立的第一年,先在已集中连片的耕地上落实农业规模经营、标准化生产、应用现代科技指导种植,请附近的农机合作社代耕代收,统一采购农用物资,统一销售农产品,提高土地产出率、劳动生产率和资源利用率。为尚在观望的未入社农户做出示范表率。第二年,在巩固提高的基础上,将土地经营规模扩大到1万亩。第三年开始发展饲养肉猪、肉鸡等养殖业,第四年开始搞绿色食品、肉食品加工等。同时,对就住房进行改造,分期分批建设集中供暖的别墅式新农村。一幅美好的新农村建设蓝图,极大地鼓舞着三好合作社的社员们去共同奋斗。
    为提高生产效益,降低生产成本,合作社还规划将现在的种植合作社改建为农机合作社。购置大马力拖拉机、玉米收获机、水稻插秧机和收割机、整地播种机、粮食烘干机等大型农机装备,从春种、夏管、秋收整地到仓储全面实现机械化。在农闲季节开展农业基础设施建设,增强农业抗灾能力。

    我不能对不起老乡
    但是,合作社成立后,大量的具体工作、事务,更大量的操心事,烦恼事,立刻就开始折磨杨晓沪了。
    原先,静心养病的杨晓沪,生活有规律,有了充分休息,身体慢慢恢复,脸色也开始好转。2013年春节,原先打算回上海过节。但是,为筹集资金,选购春播的种子、肥料、农药等一大堆杂事,就决定留在腰屯过年。
    晓沪的上海知青朋友们都很惦念他。大年初四,晓沪的好朋友、当年同在瑷珲公社插队并且也曾担任过生产队队长,回上海后担任《新闻午报》副主编的韩自力专程来腰屯村看望养病中的杨晓沪。晓沪告诉韩自力:回腰屯养病果然有效,身体恢复了,二年来自己连感冒都没有了。
    韩自力深知晓沪是个闲不住的人,看到晓沪居住的小屋里里外外堆满了各种化肥、种子,奇怪地问起晓沪你现在干什么?晓沪就向他讲起了腰屯农民要求自己再度出山,与他们一起创办合作社。韩自力马上打断他,你现在已经60多岁了,早已不是40年前的年轻人了,再说你自己有病,医生都说你没有几年了,怎么可以再出山?再说创办合作社,现在是有争议的,风险很大,你怎么不考虑考虑,就轻率答应了呢?
    为了让闲不住的杨晓沪有事可做,韩自力建议晓沪可以到镇上的“全国知青博物馆”,帮助馆长刘树新做点知青文化工作,也比在腰屯干合作社强。
    但是,杨晓沪却拿出一叠农民签字盖章的名单,以及《三好农民种植业合作社章程》、《合作社五年发展规划》:“这些都是乡亲们强烈要求的,每个人都签名、画押,盖了章,老乡们一再要求我,重新出山带他们干,我不能不干!”
    深知杨晓沪脾气的韩自力,知道杨晓沪是个“一旦决心干,八匹马也拉不回”的主。韩自力自己当年也在瑷珲公社担任过生产队队长,更深知当过生产队一把手正职的比当副职的人有一种更强的责任感,一旦有了这种责任感,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他知道自己已经劝不住晓沪了,他也深知晓沪的拼命精神,知道晓沪这样干去,要不了多久,身体就会垮台。看着杨晓沪的坚定回答,心里立马升腾起一股悲壮感。他仿佛已经看到杨晓沪不久就会倒在腰屯村的样子。韩自力马上拿出自己带来的摄像机,将眼前的这些都一一见证拍摄下来,他要留作今后对杨晓沪的永久的见证和纪念。(第二年2014年春节,韩自力又一次来到腰屯村,还带来了当年一起在瑷珲插队的从美国回来的知青战友,给晓沪拜年。再次将杨晓沪的生活工作现状拍下来,留作今后对晓沪的永久怀念和见证。)
    果不其然,紧张繁杂的备耕,制定计划,反复核算,筹集资金,选购良种、挑选肥料,杨晓沪不久就病倒了。2013年元宵一过,晓沪感到浑身乏力,腹部开始疼痛,接着全身疼痛,疼得白天吃不下饭,晚上睡不着觉。三月中旬开始,疼得浑身发抖,全身出虚汗。上黑河市医院,查不出原因,到哈尔滨治疗,也毫无办法。医生们让他赶紧回上海找大医院治疗。晓沪这才决心回上海。上海的知青战友帮他联系了最好的华东医院。一连20多天,晓沪滴水不食,全靠吊滴维持。
    然而,躺在病床上的杨晓沪,天天牵挂着合作社。他找来了所有他认识的朋友到他的病房,向大家讲他的三好合作社,让大家想方设法为他们腰屯联系大型农机,寻找养殖项目,探讨有没有可能到黑河发展的农业项目、资金,帮他们合作社发展肉猪、肉鸡、奶牛饲养,或者农业加工项目。他要为他的三好合作社准备下一步发展的预备项目。
    在华东医院的每一天,他都没有闲着,不是找这个谈话,就是与那个咨询。病情好转出院回到家里,他也没闲着。他的家住在远郊的金山石化总厂,离市区非常远,来回一趟就得半天。为了谈项目,他常常凌晨就出家,赶头班公交车,来到市区就是九点半了,谈完项目,下午再赶回,回到金山石化总厂家里,就是晚上了。杨晓沪到哪儿,总是这样连轴转地珍惜时间,拼命工作。
    2012年入冬以来,黑龙江全省就连降暴雪,2013年的春涝已成定局,2013年4月中旬开始,黑龙江全省又连下暴雪,涝情越来越严重。在上海的杨晓沪每天都要与腰屯的干部通电话,谈涝情。询问春播的机械、种子、肥料的进展情况。得知涝情越来越严重,晓沪再也呆不住了,立马买了机票飞回黑河,投入了紧张的春耕春播。
    由于三好合作社自己没有大型农机,只能依靠其他由国家补贴的大型农机合作社帮助春耕春播。但是,这些农机合作社开出高价作业费,迟迟不来帮助耕作,杨晓沪他们只能使用自己的破旧小型农机,艰难勉强完成了春耕春播。
    紧张的春耕春播,每天都在担心受怕中度过,一个多月劳累下来,晓沪的病情又复发了:腹部渐渐肿胀,疼痛阵阵加剧,整夜整夜无法入睡,整个人象脱了一层皮,晓沪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
    春耕春播结束,借着与徐桔桔、贾爱春共同到哈尔滨找黑龙江省农机管理部门反映情况之机,杨晓沪住进了哈尔滨肝胆医院,医院决定给他抽液。
    8月15、17两天,上海《黑土情》杂志社编辑接连接到杨晓沪哈尔滨打来的电话,他说,这次又发病了,肚子剧痛,疼得实在不行了,不仅吃不下,觉都睡不好,黑河医院实在没招了,自己不想回上海,只能到哈尔滨治疗。幸亏朋友帮忙,找到了哈尔滨铁路医院,碰到了好医生,经过诊断,肝内的囊肿实在太大,必须抽取囊液。前天,第一次抽出了3000多毫升,昨天又抽出了1000多毫升,果然好转,现在肚子不痛了。杨晓沪高兴地告诉我,医生说囊液排除后,可以三四个月,甚至半年没问题。他乐观地说,自己后天就可以出院回村了,合作社好多事还等着他呢。(刊登于2013年第三期《黑土情》杂志发表的《他这是在搏命》一文)
    吃了没有大型农机的亏,延误了春耕春播,合作社严重受损,虽经努力却争取不到任何政府补贴。痛定思痛,合作社成员们不再抱有依赖国家补贴的幻想,年终总结时,全体社员经过充分讨论,下定决心自己集资购买大型农机。但是,挖尽了全部家底,全体社员也只能集资70多万,还缺口100多万,怎么办?
    “回上海,找知青战友借款!帮合作社度过难关!”杨晓沪对大家说出自己的想法。2014年春节刚过,杨晓沪决定回上海,凭自己在瑷珲知青中的信誉找知青借钱购买农机。
    但是,就在这关键时刻,晓沪突然脑梗了,全身瘫在床上,手指头、脚指头一点都不能动弹了。这下,杨晓沪傻眼了,失望了,极度失望的他,脑子一片空白。瘫在床上的他,病情加心情,就像火上加油,使他更焦急了。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过了二天,晓沪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可以动弹了,又过了二天,脚指也能动弹了。怎么办?还要不要回上海?能不能向知青们借钱?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回上海。虽然,向私人借钱,晓沪感到不好开口,而且数额这么大,困难肯定相当多,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只能继续向前走,决不能萎缩,更不能倒退,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要全力去争取。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晓沪乘上了回上海的飞机。
    回到上海的杨晓沪,在腰屯知青的帮助下,一边治疗养病,一边找战友们借款。原先,他想找一批知青企业家借钱,没想到,遭到企业家们的一致反对:“农业是弱质产业,投资农业风险太大,万万不可!”。于是,晓沪只能转身向自己腰屯村的知青借款。没想到的是日本福冈天气,腰屯知青战友中虽然没有一个企业家,没有一个大款,大部分都是下岗工人,有几家夫妻双双都是下岗职工,没有一个大款。然而,听了晓沪的介绍和分析越也童装,都被晓沪帮助乡亲的赤诚之心感动了,腰屯的知青们几乎每个人都行动起来了。大家你一万、她一万,翻箱倒柜,搜查积蓄,有的知青甚至拿出了全部积蓄,有的知青自家积蓄不够,又向兄弟姐妹借钱。晓沪自己也拿出了家里的全部积蓄。就这样,这次回上海短短半个月时间,晓沪居然筹集到100多万元。终于解决了合作社急需的购买农机款。
    回顾总结这次回上海向知青战友借款的经验教训,杨晓沪深有感触地说:关键时刻,“四个轮子的”比不过“两个轮子的”。
    这次回上海借款的奔波,又一次加剧了晓沪的病情。五月煅磁石,正在紧张春耕中的一天,正开车在路上的晓沪,突然手脚失灵,一头歪倒在座椅上,久久不能动弹。等他缓过劲来,发现手指尚能动弹,立即拨通了合作社同志的手机,大家急忙赶来,不由分说立即将晓沪送进黑河市医院。一检查,是脑出血。医生说杨晓沪脑部的出血点不高也不低,真是“命大福大”,而且“送得及时”。如果,出血点稍微再高一点,或者低一点,送医院再迟点,就没命了。这次检查,还发现杨晓沪患有心梗的预兆。医生开出药方,需要中药治疗。合作社领导决定,晓沪自己不能再开车了,必须配一个驾驶员,决定让农机手小闫专门给晓沪开车,一路护送,帮助他取药煮药,照顾生活起居。
    没想到,刚从黑河医院出来,晓沪就接到区农委的电话,通知腰屯合作社马上派人到区里,参加农机补贴政策培训班,并填写《申报表》。照例,这事完全可以让合作社派别人去开会。但是,晓沪二话没说让小闫立即调转车头,马上赶到区里,他要亲自参加这个关键的会议,亲自填写这份《申报表》。等区里开完会,填完表再回家,已是傍晚时分。没想到,车刚开出,晓沪又接到一个社员的电话,说是去年合作社收入并不高,自己想退社。晓沪让小闫马上将车停靠在路旁,不耐其烦地做起了这个社员的思想工作。晓沪告诉这个社员,现在大家都投入了,春耕春播已经开始,即使想退社,也不好办了。劝他等到秋后年终结算完了再说,相信,依靠集体的力量,合作社一定能够办好。终于说服了这个闹情绪的社员。
    将晓沪送回并扶晓沪步上三楼宿舍,小闫发现晓沪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小闫要给晓沪烧开水,帮他檫洗,都被晓沪制止了。躺在床上的晓沪让小闫赶紧回家,自己想安静躺一会。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杨晓沪又来电话,要小闫开车去接他,他又要工作了。
    随着天气转热,进入夏天,晓沪的疼痛一直没有好转,相反肚子又一天天鼓了起来。夏季的闷热使浑身的疼痛更难忍。晓沪拍拍自己凸出的大肚子,开玩笑地对大家说,看我的肚子比孕妇都大。鉴于晓沪自己不能开车,合作社决定派副书记宋恩华、会计曹明海二人开车护送哈尔滨肝胆医院治疗。经肝胆医院介绍,又送到哈尔滨铁路医院治疗。正好遇到一位海外归来的好医生。这位医生听说杨晓沪是上海知青回村里养病居然还在办合作社,带领大家共同致富,非常佩服敬重。每天一早到医院的第一件事就探望杨晓沪,问寒问暖,十分周到,还为护理晓沪的二位村民也提供了特别优惠服务。
    住院的晓沪也没闲着。这次,他又联系了新华社《中国报道》驻黑龙江新闻记者站的记者,向记者反映腰屯农民合作社遇到的问题,希望通过网络媒体向上反映农民的困难。
    无数认识晓沪的朋友都关心着晓沪,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劝他:不能再这样带病工作,还是先回上海,先将病治好了再说。《中国青年报》一位记者在采访晓沪写的一篇报道中,引用了杨晓沪的原话:“我现在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如果退,则肯定要损害乡亲,合作社就办不成。如果进,我可能要搭上老命,死在这里。反复思考,权衡利弊,我决定还是要干下去。”
    “我就是爬也要爬到底,哪怕是搭上老命,也要把合作社办好。无论如何,我不能对不起老乡!”

    杨晓沪与徐桔桔,贾爱春

    干部作风不正是最大的腐败
    浑身的病情、病痛,让杨晓沪十分烦恼。然而,目前社会上、特别是一些农村干部的作风问题,更让杨晓沪着急上火。在创办合作社的工作中,杨晓沪以极大的关注和相当的精力,与农村的一些不正之风进行了坚决的、艰难的斗争。
    为确保春播,2013年春节刚过,三好种植业合作社经镇领导协调与附近二家2012年刚成立的现代农机合作社会谈,协商大型农机的代耕代收,当时得到镇领导和这二家农机合作社的肯定答复:不但代耕代收全力支持,而且还能在费用上优惠。
    担心他们可能途中变卦,4月10日杨晓沪又向镇政府递交了《三好粮食种植农民专业合作社改建农机合作社的报告》,也得到了镇领导的肯定和支持。
    5月上旬杨晓沪又一次与这二家农机合作社负责人会面,再次得到肯定的答复:只要一个电话就派车来。然而,春耕春播开始后,原先大家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5月20日与这二家农机合作社联系,这二家都没派车来耕作,又与镇政府联系,要求镇政府协调,镇政府领导亲自出面与爱辉镇内外多家农机合作社联系也未能解决。眼看离芒种还有不到半个月,中间预报还有雨,误了农时就意味着减产,种不上地就没收入。5月22日,连续联系三天没有一台农机前来助耕。于是三好合作社只能用自己社员的小农机耕作,但小农机效率低,无法及时完成春播。无奈之下,晓沪又向黑河市农委反映。经有关领导协调,直到5月25日中午,附近外三道沟农机合作社才来了一台播种机。这时,适播期已经过了5天。26日下午,镇领导又千方百计协调来二台旋耕犁。外三道沟的一台播种机仅干了一天就回去了。另一家西三道沟的农机合作社虽然答应前来播种,却以各种理由迟迟不来。直到27日下午开始下雨,28日下午才派来一台播种机,这时的地已根本无法播种。6月1日,镇上又调来一台旋耕犁。
    这时,三好合作社已清楚地认识到只能靠自己了。于是自己抓紧修复、安装了4台小播种机,又通过亲友联系了2台四垄播种机,起早摸黑终于在6月1日播完玉米,6月6日抢在雨前完成了大豆播种。
    整个春播半个月间,爱辉镇内5家农机合作社只有一台播种机来播种一天,爱辉镇外30公里外的小黑河和大五家子调来三台车旋耕,其余播种只能靠自己的小农机。这些小农机效率低、故障多、油耗大、播种质量差、用工多,大大增加了耕作成本。还延误了农时一周,影响了产量,晚播的苗情比早播种的苗情相差一半,虽然后期抓紧追肥、趟地,但减产已成定局。
    三好的农户都已经明白,合作社今年的收入还比不上自有农机未入社的农户(这些农户播种及时且用工不计报酬),合作社的春播从农时和农机上都失去了优势,仅有的土地连片优势又被小农机效率低、用工大和农时延误所抵消了。
    全瑷珲镇有17万亩耕地,现有5家千万元级的农机合作社。按上级规定,每家千万元的农机合作社必须承担附近5万亩土地的耕作。
    而像三好种植合作社这样农民土地入股,统一采购农资、统一耕种、统一管理、统一销售、年终分红的合作社仅此一家。这5家农机合作社每家都有5-6台大马力拖拉机和收割机,并都配套了相应的农机具,照例应该完成25万亩土地的耕作。而且,春播前这5家农机合作社每家还得到了政府300万元春播贷款。为什么这5家获得国家60%农机具补贴的农机合作社却不能帮助一家只有5000亩耕地的合作社完成春播?
    看来,爱辉镇或是爱辉区政府业务主管部门在执行农机政策上出了偏差。偏差在哪?普通农民无法也无权去调查。虽然政府有关部门每年都在监察这些农机合作社,但是农民们都心知肚明,这些大型农机具中相当部分已被倒卖了。
    杨晓沪又进一步了解到,爱辉镇现有五家农机合作社的出资人大部不是真正的农民,每家农机合作社股东中的几个农民只不过是为了应付检查而凑数的,这几户农民基本上只出股金的利息部分。在土地承包经营的现有条件下,这些非农民出资人成立农机合作社的初衷并非为周边农民服务,因为土地承包经营后碎化的土地是无法维持任何一家农机合作社生存的。在现有小农机的存量于土地面积达到相对平衡后,新成立的大型农机合作社在耕作费用上根本无法与只计算油料和维修成本的小农机竞争。以播种为例,小农机播种每垧地成本在150元左右,而大型播种机的报价将近400元。在分散碎化的小块土地上为个体农户耕作,往返路途油耗大,耕作面积小,要价高了农户无法承担,要价低了亏损。再加上现有的农机合作社没有一家能达到5万亩耕作面积,据2013年黑龙江省申报评比的10家旱田农机示范社统计,只有一家达到4万亩,二家达到3万亩,三家达到2万亩,四家达到1万亩。这些农机合作社的土地面积都是农民带地入社的,农机合作社把国家农机具购置补贴作为国投资产平均分配到入社农户。
    这些没有农民土地入社的农机合作社,出发点就是为个人盈利,他们不想也不会把国家农机具购置补贴作为国投资产分配给农民,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发展农民带地入社的打算,有的到深山老岭非法开荒,有的通过大面积土地流转包地,有的过江去俄罗斯租地,有的干脆倒卖了部分农机具。且不说倒卖农机具属违法犯罪,就是不在周边农村规定的地域耕种也不符合有关部门的规定,而且这些农机合作社成立时或合法或非法地将周边农民的土地面积划入了自己申报的范畴,凑数达到土地面积指标获取了国家农机具补贴。国家的农机具补贴应该是补贴给种地的农民,而不是让少数几个无土地的非农民套取国家补贴获利,继续在农民本已微薄的种地收入上赚取高利润。
    近二年,黑龙江农民大量种植玉米,秋收中这些农机合作社所获利润比播种更高,2012年黑河地区每垧玉米的收购费用最高达1200元,玉米种植户为了不让玉米捂在雪中不得不支付高价收割费。而收割机的作业成本仅400-500元,这些农机社的机械出租利润居然高达200%,现今中国哪家企业有如此高额的利润?这样的农机合作社已成为套取国家农机补贴、榨取农民利益的蛀虫。
    三好合作社不仅在5月的春耕春播中上了大当,吃了大亏,而且在6月购买大型农机具申报中,这5家无土地非农民出资的农机合作社又成了他们的拦路虎。因为,这5家农机合作社已经将爱辉镇的全部农田面积分割完了,上级不允许三好合作社再购置大型农机具了。这就形成了令人费解的怪圈:有土地的农民组织了合作社却不能购置大型农机具,没土地的农机合作社不仅不提供农机服务,反而将未经农民同意的土地圈为他们的领地垄断经营。这种打着为农旗号的农机合作社在获得国家农机、燃油补贴后,又再向农民收取高额耕作费。这种情况如不纠正,国家的《农民专业合作社法》和一系列扶农惠农政策必将打“水漂”,成了一纸空文。
    杨晓沪越想越感到问题严重,他多次到镇里、区里、市里农业主管部门反映,国家的农机具购置补贴应该给真正的农民,农民应该有自己购买农机耕作自己土地的权利。社员们强烈要求政府监察部门调查处理以上问题。但是,这些都没有引起主管部门的注意,不是装聋作哑,就是推诿、扯皮,农民的诉求、愿望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晓沪的一次次申诉,引起了一些人的反感,一些人传出的话很难听。好心人劝杨晓沪,要购买农机,多少要给主管人员说些“好话”,给业务部门有点“好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然而,杨晓沪一听这些劝说就冒火:“我们名正言顺,堂堂正正,为什么要搞歪门邪道?”“干部的不正之风是最危险的,政府部门的人我的合租情人,一旦内外勾结,结成利益集团,中央再好的政策,也没有用了”“我就不信这个邪,我们三好合作社就是不走歪门邪道,我们就是要和这些歪风邪气斗到底!”
    不仅是农机补贴政策上的问题,杨晓沪还收集整理出“悬在农民头上三把刀的问题”。
    在一份给瑷珲镇、瑷珲区、黑河市农业主管部门的《情况汇报》上,杨晓沪说:国家对农民减免了农业税和费用摊派,发放了种地直接补贴,农民的负担比以前减轻了。但是在国家为农民减负的同时,又出现了农业生产各个阶段截取农民利益的问题:农资、农机、卖粮,就是农民头上的“三把刀”:
    农资。包括种子、化肥、农药及农机配件,经销商在农民需要时以高价牟取暴利,黑河地区2012年玉米种子的出厂价为10元左右一斤,播种季节被经销商炒到50多元。化肥、农药也是年年翻新花样,价格年年提升。
    农机。尽管各级政府发文要大力扶持农业合作社,然而农民组建了种植合作社,农机部门却不允许种植合作社购买有国家补贴的大型农机具,理由是已经为周边地区配置了“农机合作社”,种植合作社必须让这些农机合作社代耕,明目张胆实行垄断,谋取高利。
    卖粮难已是多年积存的老问题,各地报道屡见不鲜,各种花样层出不穷,粮贩子想方设法盘剥农民,粮食的水分、杂质、重量,一分一分的克扣粮价,国家保护价格形同虚设。农民去粮库卖粮要在粮库门口冒着严寒排队几天几夜,粮贩子与粮库勾结,可以不排队优先把粮食送入粮库。有的粮贩子甚至公开宣称:“一斤粮食给我一分钱,我就让你不排队”。仅卖粮一环,粮贩子的利润就可达农民收入的5—10%。
    农民辛苦一年,汗珠摔八瓣,还得看老天爷脸色,好不容易收获点粮食还要被这三把刀割去30%以上的利润,这就是当今农民的苦衷和无奈。
    2013年11月,北京有关方面举办了“全国农业合作化北京高峰论坛”。应邀出席的杨晓沪在会上当着国家农业部、全国人大专业委员会等有关领导的面,汇报了“农民头上三把刀”,还举了自己亲身经历的事,当地一位乡镇级领导,自己不到基层,也不让秘书下乡,仅仅打个电话通知村里,让村干部写个书面材料上报。晓沪严肃地发问:我们党历来提倡干部要深入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的作风哪里去?”
    晓沪还悲愤地发问:各级政府不都是说要为人民服务吗?我有点疑惑通天神探,这个社会还正常吗?社会收入最底层的农民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助他们?
    杨晓沪的发言,引起了老领导的高度关注,引起了全体与会者的巨大反响和深刻思考:今天市场经济环境下的合作社与过去计划经济环境下的合作社,有了完全的不同。今后的农业合作社应该怎么办?!
    杨晓沪对业务部门某些干部在贪占国家补贴问题上掩盖问题不愿作为的尖锐批评,刺痛了当地的一些人,也势必引起当地几家农机专业户的害怕,他们几次派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到腰屯村谩骂、威胁,敲砸杨晓沪上海带来的越野车,甚至叫喊“上海知青滚回上海去”。没想到,杨晓沪非但毫无畏惧,反而挺身而上,迎着前来挑衅谩骂的家伙,追了上去,吓得前来威胁的几个青年人转身就逃了。


    三好合作社社员喜获分红
    干到干不动为止
    为纪念杨晓沪逝世三周年,由《黑土情》杂志社发起,今年3月27日上海知青在龙华烈士陵园举行了隆重的祭扫活动,决定拍摄一部杨晓沪的纪录片。4月下旬派出二位知青专程到瑷珲腰屯,向腰屯村干部、农民收集整理杨晓沪生前的故事,受到了腰屯村干部、农民的热情接待。大家说杨晓沪在腰屯村创办合作社的最后三年,完全是扑心扑命干,将自己最后的全部精力毫无保留地全部都献给了腰屯老百姓。因此,晓沪在腰屯的威信很高,村里的老百姓,每个人都很愿意接受采访,提供故事。
    当年也在瑷珲公社其他村插队的上海知青李忠伟说,在腰屯村采访的日子里,晓沪的许多事情都让人感动,他的言行、故事决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村民们介绍,合作社建立三年来,每当春播、夏管、秋收,凡大忙季节,晓沪成天都和老乡们干在一起,每天早上,晓沪都是第一个起来,晚上晓沪总是最后一个睡觉。早上第一个下地的农民中,一定有杨晓沪在,他要亲自看着、护送农机下地。每天晚上,他都要陪着农机手,将机车开回村里,进入了机库,做好了安全保养,关门上锁,才肯回屋睡觉。晓沪说“农机是农民的命根,一段要保护好。”
    晓沪说:自己年纪大了,干不动了,但是,做好后勤服务总是可以的。他每天都待在农民身旁,为大家服务。农机手每天的早餐、午饭,都是他开着吉普车,到镇上买来,送到地里。农机具零配件坏了,需要更换,他就随时开车回村取,或是到镇上、区里、甚至到市农机配件市场购买,再送到田间更换。特别是秋收季节,当地气温很低,有时是零下十几度、二十几度。为了让农机手们吃得暖和,每次送来包子、饭菜,晓沪总是让农机手们坐进他的越野车里吃。自己却顶着大风,站在雪地就着凉水吃馒头。
    李忠伟说了一个细节,这次拍摄春播,一个老乡检查农机螺丝是否拧紧,他在一旁打开手电筒帮助照亮。这位老乡动情地说,当时的晓沪就和你现在一样,给我打手电照亮的,说话时眼泪汪汪很是激动。
    村民们说,杨晓沪创办合作社不仅仅是搞种植业,他还要大力发展林业,奶牛业,养殖业,例如他计划要养殖小香猪,不仅价值高,而且猪粪多了,又可以搞有机蔬菜瓜果种植,利润会更高。
    村民们说,晓沪有个五年规划,要让腰屯村全面发展血溅姐妹花,还要在村里盖别墅,让各家各户都过上好日子。当年,杨晓沪当生产队长时,腰屯是全公社的先进。现在的晓沪,还是雄心勃勃,要把腰屯建成瑷珲最美的乡村。
    村民们都说,老杨是最实干的,他要么不说,说出来他就一定能做得到。老乡们都说,如果再给晓沪五年时间,我们相信,晓沪的五年规划一定能够实现。可惜老天不给晓沪这个时间,实在太可惜,太悲痛了。
    杨晓沪的一个好朋友告诉李忠伟,有一次他开玩笑地问晓沪,你脑子里怎么一天到晚都在思考合作社的事?晓沪回答说,你如果把我脑子劈开,里面装的全部都是合作社的明天。
    同来采访的安徽插队知青薛松鹤说,他在腰屯村查看三好合作社社员的股份结构。发现,杨晓沪虽然是合作社理事长,但却没有半点股份,也不领取任何一分钱工资。甚至连自己为合作社外出跑业务,带着合作社其他领导成员外出联系工作,所有的交通、住宿、伙食费,都是自己掏腰包,三年来,晓沪从没在合作社集体账上报销一分钱。
    杨晓沪还特别在《合作社财务管理制度》里明确写上:“外出差旅费不能入账报销”一条。
    晓沪自己以身作则带头做到了这条。晓沪上海带来的越野吉普车就是合作社的工作用车,三年来几乎天天转动为合作社办事。汽油费属于生产性开支,完全应该列入生产成本核销。干部们也一致催促晓沪及时报销汽油费。朋友们也劝晓沪:至少要把油钱给报销了。但是,晓沪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辞,不报销汽油费。
    其实,杨晓沪的退休工资并不高,据我们了解每个月仅2500元左右。晓沪曾经对朋友说起,为了合作社,我恨不得自己倒贴钱来做。问题是自己现在实在是没有钱了,要是退休工资能再多些,对合作社的投入会更多的。
    采访回来薛松鹤汇报说,不在腰屯村,不在合作社第一线,对三年来晓沪每天必须面临的压力、操心、烦恼事,感觉不会深刻,可能还会不理解。
    例如,他原来对晓沪的大哥杨晓宁病故时晓沪没有赶回上海一事不理解,甚至认为晓沪是否有些不近人情?这次到腰屯实地采访,才了解了缘由。
    2015年3月底,晓沪的大哥病故了,接到大哥病故电话晓沪的第一反映就决定赶回上海,并且安排交待了相关工作。乡亲们也都知道晓沪第二天要回上海奔丧。但是,第二天一早,晓沪又决定不走了,他认为这几天对合作社是最关键的,自己如果离开,可能要误大事。
    原来,2014年合作社获得了空前大丰收。但是380多万元的卖粮款久拖未还,一直要不回来。粮食收购商一再答应,2014年年底前一定到位。但是,年底过了,没给。又答应大年三十前一定支付,结果也没还。最后还说元宵前一定会支付,连利息一起支付。但是元宵过了还是没还。全村上下急得团团转,干部们天天出动坐到到对方老板办公室,围住老板追讨。晓沪自己也天天到对方办公室论理追债。这380万不仅是去年的分红,更是今年春播种子、肥料、农药的资金。万一有个闪失,合作社将整体垮台。关键当口,自己不能离开寸步,宁肯被家人误解埋怨,也要坚持将钱款全部追回,确保万无一失。果然,由于杨晓沪的坚持努力,关键时刻坚决顶住毫不退让。就在杨晓沪坚持讨债的这几天内,380多万,终于全部追讨了回来,确保了春播生产。
    其实,晓沪这时的病情已经到了临界点,进入了倒计时。晓沪家族有这种多发囊肿的遗传病,晓沪父亲就是死于多发性囊肿,晓沪大哥也是这个病。晓沪自己的病情更严重,从囊肿,发展到肝、胆、肾脏器官全部病变,又发展到脑梗、心梗,这时连上下车都要有人掺扶。这种情况下,即使是有时间回上海,晓沪连坐车、上飞机都不可能了。
    加上这次追讨欠款、春耕春播的各项准备,以及合作社内外思想政治工作等等,接连二三的打击,雪上加霜,进一步加剧了晓沪病情。就在晓沪大哥病故不久,就在这380多万钱款追回來没几天,晓沪自己也倒下了。
    2015年4月13日,正当春播在望,全村都沉寝在对新一年的美好展望中,大家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杨晓沪却倒在了他临时租用的房屋中。这天上午大家久久不见晓沪的身影,拨他手机也不接。当干部们匆匆赶到晓沪住房,撞开房门,进入屋里,发现晓沪已经倒在床上,而且是倒伏在《三好种植合作社发展前景规划图》上。
    2015年开春,正当春播在望,大家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全村都沉寝在对新一年的美好展望中,4月13日早上杨晓沪的手机却怎样都打不通了,人们打开晓沪租借的房间:晓沪倒伏在床上,永远地沉睡了。
    杨晓沪的突然离去,腰屯村全村的父老乡亲非常悲痛:“晓沪不为名,不图利,一心一意为老百姓。这样的好人,现在哪里去找啊”,“晓沪是为我们合作社操心着急急死的。你看,春耕在即,粮款讨不回,种子、化肥急需购买,晓沪哪能不急?!”,“晓沪是为我们腰屯村活活累死的!你看,这家那家,他都得操心,哪能不累?”村民们哭声一片。老人们说:“前些天晓沪还好好地,还在对我们说,要用三五年,把腰屯的旧房全部扒掉,改成别墅,盖起楼房,跟城里一样。”“晓沪还说今年要建养猪场、养鸡场,还要建粮食烘干塔。怎么现在说走就走了?我们实在想不通!实在受不了哇!”
    晓沪的家人来了,上海的同学们来了,瑷珲知青联谊会代表来了,上海《黑土情》杂志特派代表也赶来了,代表全国各地知青组织送来了五个大花篮。上海瑷珲知青联谊会设立了网上灵堂,短短三天时间,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知青的唁电、唁函、送别语1200多篇。腰屯村民和上海赶来的晓沪的知青战友,每天来回几十里,轮流到黑河市殡仪馆为杨晓沪守灵。
    4月17日这天,瑷珲镇党委、镇政府在黑河市殡仪馆为杨晓沪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腰屯全体党员、村民们都赶来了。这天,黑河市殡仪馆第一次腾出最大的会议厅作为灵堂。这一天,黑河市的花篮、花圈居然全部脱销。原本要亲自出席杨晓沪追悼会的黑河市市委书记刘刚由于省委突然通知他有事赶不回来,委托秘书专门送来了花篮;瑷珲区区委书记、区长亲自出席追悼会;瑷珲镇镇长主持会议,镇党委书记王臣致悼词,悼词中高度评价杨晓沪:“杨晓沪是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脱贫致富攻坚战,实现中国梦的模范党员,是实践毛主席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优秀共产党员。”



    晓沪病故后,腰屯村党支部组织全体党员、三好合作社组织全体社员和腰屯村的村民,追思、学习杨晓沪。党员、社员们纷纷表示,我们一定要学习晓沪带领群众共同致富的责任感和奉献精神,学习晓沪的创新精神,继承晓沪的遗志,实现晓沪的遗愿,把合作社办下去,办得更好。村党支部、三好合作社全体社员一致决定将合作社更名为“三好杨晓沪农民专业合作社”,以纪念晓沪为黑土地奉献的一生。
    2015年,按照晓沪生前制定的种植计划,合作社3500多亩耕地全部种上了玉米,主动参加农业保险,采用测土配方施肥降低了成本,选择高效低价农药,机耕作业精打细算,人工费用尽量压缩,多方努力,实现了效益最大化,粮食总产值达到了400万元,除留足下年生产费外,每垧地分红达到12000元,创造了全镇历史的新高。
    2016年,黑龙江、特别黑河地区又遭受了严重灾害,有的农村几乎绝产,而且国家粮食收购价又大幅度降低。但是,在杨晓沪精神鼓舞下,全体社员思想不动摇,又投资了30多万元,购买大马力机车、玉米精播机,大大增加了农机强度。这年,合作社又添了新社员,土地面积增加,生产成本没增,由于采用新技术、新农机,多种了800亩大豆,施用了高效叶面肥技术,虽然玉米产量减少,价格降低,但是合作社组织有序,购买籽种、化肥时协商价格,卖粮时与粮贩子讨价还价,卖出了好价格,一买一卖节省了开支,增加了收入,充分显示了合作社的优势,合作社社员的收入比其他农户收入高出了一倍。
    2017年,又有更多的农户要加入杨晓沪合作社,按照晓沪生前制定的合作社五年规划,社员们计划搞无公害种植、养殖、发展大棚蔬菜生产,还要养殖当地的土鸡、笨鸭、笨鹅,把绿色食品外销城市,创造更大的经济效益增加合作社成员的收入。
    杨晓沪病故后,腰屯村党支部组织全体党员、三好合作社组织全体社员和腰屯村的村民,开展学习杨晓沪讨论、追思活动。广大党员、社员纷纷表示,一定要学习杨晓沪带领群众共同致富的责任感和奉献精神,学习杨晓沪工作中的创新精神。一定要继承杨晓沪的遗志,实现生前遗愿,齐心协力坚持把合作社办下去,而且要办得更好。村党支部、三好合作社全体社员一致决定将合作社更名为“三好杨晓沪农民专业合作社”,以纪念晓沪为黑土地奉献的一生,让杨晓沪精神成为鼓舞全村党员、全体社员不断前进的精神力量。
    全村党员、全社社员认真总结经验吸取教训,按照杨晓沪生前制定的种植计划,2015年,将合作社3500多亩耕地全部种上了玉米,通过降低成本,增加产量,粮食总产值达到了400万元,除留足下年生产费用外,每垧地分红达到12000元,创造了全镇历史新高。
    2016年黑龙江,特别黑河地区又遭受了严重灾害,有的农村几乎绝产,而且国家粮食收购价格又大幅度降低。但是由于杨晓沪精神的鼓舞,我们合作社全体社员,思想不动摇,又投资了30多万元,购买大马力机车和玉米精播机,大大增加了农机强度。我们三好杨晓沪农业合作社社员的收入比其他一般农户收入高出一倍,充分发辉了合作社集体的巨大优势。现在全村、全镇越来越多的农户想加入我们合作社。在今后的发展中,我们要开拓进取、解放更多的劳动力,帮助更多老弱病残农户,实现共同富裕,早日实现杨晓沪让全体村民共同致富的宏伟蓝图。
    腰屯村全体村民,三好合作社的全体社员将永远怀念这位长眠于他热爱的第二故。



    晓沪给我们留下了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腰屯村党支部书记查志杰告诉我们,晓沪在因公外出消费上要求很高很严。规定外出办事开会绝对不能喝酒,一喝酒不仅开销大,还要误事,影响很不好。因此,晓沪特别规定,班子成员外出办事,每人每餐只能一碗不超过10元的面条。晓沪去世三年来,至今这个规定没人敢破,一直坚持了下来。
    查志杰书记还特别告诉我们,杨晓沪制定的合作社领导成员公出办事差旅费不能报销,这条已经成了我们三好合作社的精神财富。别小看这一条,蒋多多这一条正是我们合作社正派无私,能够团结群众的吸引力所在。杨晓沪逝世后,还不断有外村的村民自愿加入我们合作社,他们说自己看好的就是这一条。
    查书记在接受上海?黑土情?杂志记者电话采访时说:杨晓沪虽然走了,现在我接了晓沪的班,担任了合作社理事长了。请老知青们放心,我一定会像晓沪那样,把合作社继续办下去,再大的困难我都不会放弃。
    杨晓沪去世后的补充材料
    2015年种植玉米后,为抗自然风险,我们参加了阳光农业相互保险,以减少受灾带来的损失,施肥采用测土配方降低成本,在农药方面选择药效高、成本低的产品,而在机耕作业时也尽量节省损耗,人工费用尽量压缩,通过多方努力,把生产费用控制在最低水准,实现效益最大化。
    2016年又有新入社的成员,土地面积增加,但生产成本没增,由于采用了新技术、新农机、同时种植了800亩大豆,施用了效果好的叶面肥技术,虽然玉米产量减少,国家收购价格降低等不利因素,但是合作社坚持了集体经营,组织有序,在购买籽种、化肥等生产资料时可以协商价格,外卖粮食也可与粮贩子讨价还价,能够卖出好价格,这一买一卖就节省了很大开支,增加可观的收入,充分显示了合作社的优势,这就是我们杨晓沪三好农业合作社的收入比他人搞的主要因素,预计2017年会有更多的农户加入我们的杨晓沪三好农业合作社。
    杨晓沪生前还制定了合作社的五年规划,搞无公害种植、养殖、发展大棚蔬菜养当地土鸡、笨鸭、笨鹅等,把绿色食品外销大城市,创造更大的经济效益增加合作社成员的收入。
    晓沪逝世后,瑷珲知青联谊会会长、晓沪的好朋友韩自力告诉我们:他当年也当过生产队长的村2012年也办了一个农机合作社,但是,仅有村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村会计三个成员,三年来村里的农民先后要求参加这个农机合作社,他们三人却始终不肯接收。就是在杨晓沪合作社的成功榜样鼓舞下,村里的农民终于觉醒了,全体村民自己组织了起来,成立了全村耕地全部集中连片耕作的合作社,并且到上级反映,终于查出了这三人合伙贪占国家补贴的问题,告倒了把持农机合作社的三人,现在全村的合作社办得十分顺利。
    毛泽东同志经常说:共产党的理论就是要将群众的利益告诉群众,让群众团结起来,为自己的利益奋斗。杨晓沪三好种植业合作社的实践探索,找到了农民群众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环境下,发挥集体力量,探索共同致富的经验,其深远意义不是用一般的文字所能表达的。
    (作者注:这一段还有许多实例,都来不及写入)
    总书记发出了号召,作为党员总得跟上
    树有根,水有源。杨晓沪心中只有群众,只有乡亲,只有人民,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完全没有他自己的思想境界,完全来自他父母的教导,来自家庭的熏陶。
    晓沪的父亲杨克瑞,是陕西三原人。从小就是个苦孩子,8岁时,父母双亡,独自一人流浪要饭,被县城的一家木匠收为徒弟,受尽了欺压盘剥。中央红军来到陕北,1937年春,17岁的父亲参加了红军,来到延安。抗战开始,父亲的部队开赴山东抗战,转战南北。晓沪的母亲李振芬,来自威海农村的一位八路军卫生员。建国初,晓沪父亲在南京军区担任军运处处长,母亲经铁道医学院进修,成了铁路医院的胸外科医生。1951年,晓沪的大哥出生在南京,取名“晓宁”。1953年,父亲调任上海市邮政局领导,晓沪出生,取名“晓沪”。1954年,晓沪的父母参加了抗洪斗争,正好老三出生,就取名“晓红”。57年四弟、60年五弟相继出生,依照顺序谐音就取名“晓诗”、“晓吾”。父母亲从小就教育他们兄弟,要爱劳动,爱人民,听党的话,跟党走。
    杨晓沪在一篇《忆父亲》的文章中说,1967年,父亲带着13岁的他,在自己当兵30年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回陕北三原故乡。一路上,父亲给他讲了许多当年的故事,带了许多上海的糖果,回到村里,给每家每户送去,表达对故乡亲人的一片真情,给了他震撼的教育。
    父亲曾经多次、反复给他们兄弟说起当年八路军在山东打仗时救他的一位农村老大娘。战斗中父亲身负重伤,昏迷不醒,部队撤离前,被当作阵亡,扔在村外停放死人的茅草屋里。半夜醒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爬到村里,被这位老大娘发现,给他包扎养伤,直至痊愈,赶上了部队。解放后,父亲曾经多次返回山东农村寻找这位救命恩人,但是,多方努力,仍然找不到这位老大娘。当年日本人对中国实行抢光、烧光、杀光的“三光”,估计战争中,这位大娘也难以幸免。每次父亲说完,就长时间的沉默不语。看得出,这位大娘给父亲的印象胜过父亲自己的母亲。
    正是在父母这样“不忘初衷,牢记群众”的言传身教下,杨晓沪兄弟成长了起来。老大杨晓宁中学毕业就参军当兵了。老二晓沪下乡去了北大荒,老三晓洪一直在工厂当翻砂工,干最苦最累的活,直至退休。老四晓诗下乡崇明岛新海农场,父亲离休后顶替父亲回上海,在邮局是一名普通的员工。晓吾邮电学校毕业后,一直在书报亭卖报。兄弟五人都是普通的职工,一直工作得勤勤恳恳,踏踏实实。
    晓沪自己也说,当年就是父母鼓励自己下乡的,在北大荒农村当生产队长时,父母经常为他提供农村工作需要的信息,山东一些先进的农业机械就是父母帮助联系的。
    腰屯村的知青们说,晓沪身上根本看不出半点干部子女的特殊,反而干得比其他知青更劳累、更朴实、更厚道。关心、体贴、帮助着每一个知青。当年他自己花钱买了一架手风琴,一批乐器,组织知青和村民们自娱自乐。知青返城后,杨晓沪不仅继续关心着腰屯的乡亲,还一如既往地关心、帮助着腰屯的知青。就是晓沪和一帮知青热心人组织成立了瑷珲县上海知青联谊会,20多年来每年元宵节都要举办瑷珲县知青大联欢,每次都有一千多人参加。晓沪还倡议建立瑷珲知青帮困基金,自己第一个捐献了1万元,20多年前的1万元,是个不小的数目。基金会每年都要资助瑷珲农村考上大学的优秀贫困学生。
    对腰屯的知青战友,晓沪更是关爱有加。工作再忙,杨晓沪每年都要亲自上门,到每家每户看望,送上慰问品。女知青姚培蓉多次说起,建立瑷珲知青帮困基金时,按规定每个知青都要捐100元,她也带好了100元。但当晓沪得知她下岗在家并患了眼疾,眼睛几乎看不见物体。晓沪当即就说,你自己这么困难,你不能捐钱,治疗眼疾要紧。晓沪当即就为姚培蓉交了100元,并当即找来担任眼科医生的朋友,为姚培蓉治疗眼疾。在晓沪的直接联系下,姚培蓉的眼疾很快得到了治疗,能够生活自理了。
    正因为,杨晓沪如此贴心地关心每一位知青战友,晓沪的知青战友们也将晓沪当着自己的亲兄弟,关心着他,惦记着他。晓沪每次回上海治病,知青兄弟姐妹们都要轮流值班到医院护理照料。腰屯村合作社要购买大型农机,全体腰屯组织人人出力,个个掏钱,一下子就凑足了100多万薛安克。杨晓沪回腰屯工作,两年多来,上海的知青朋友们每个星期,都要为晓沪买药,加工后直接邮寄过去。有的知青甚至带自己的孩子利用寒暑假回到腰屯,为晓沪做饭洗衣,照顾生活。
    上山下乡的多彩生活,还造成了晓沪的多才多艺。2001年,瑷珲知青联谊会第一次大规模组织四五百名知青集体回访第二故乡。为纪念知青插队瑷珲31周年,杨晓沪不仅自己出资,还亲自设计了一枚纪念章,制作了2000多枚赠送每个人。这枚非常别致的椭圆形纪念章,青松、白桦、蓝天、白雪、弯弯曲曲的田垄、小路,“SHAH”、“1970—2001”的字母、数字,简洁明了、生动形象地反映了知青们在黑土地的奋斗历史,传神地表达了知青对黑土地的深厚感情。
    晓沪逝世后,三好大队的知青们收集了45枚纪念章,摆成了“45”数字,表达对晓沪为黑土地整整奋斗了45年的深情的怀念。
    瑷珲上海知青联谊会的同志们说,晓沪不是一个人在独自奋斗,他背后是我们瑷珲知青联谊会,是许多知青团队、是整个知青一代。
    杨晓沪逝世时王驾麟,瑷珲知青联谊会发起,专门召开了200多人参加的杨晓沪追思会,短短20天突击编辑出版了一本《放飞的理想》小册子,收集了一批回忆纪念杨晓沪的文章。
    为纪念杨晓沪逝世二周年,上海瑷珲知青联谊会专门成立了知青艺术团,创作排练了歌颂杨晓沪创办合作社带领乡亲共同致富的情景朗诵剧《晓沪颂》。剧中,大家一致决定借用歌颂孔繁森的《公仆颂》曲调,填上歌颂杨晓沪的歌词。演出时,台上演员与台下知青战友一起合唱,唱得每个人眼泪汪汪,唱得每个人心潮澎湃。
    从2013年起就一直关心、跟踪、支持着杨晓沪的上海颐若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董事长赵大砥先生,以杨晓沪的事迹为背景,构思了一部后知青时代电影,亲自担任出品人,投巨资600多万,支持上海电影制片厂创作拍摄了后知青时代电影《勇敢往事》,2018年6月被列入上海电影节的主打片,获得了广泛好评。
    2013年4月16日,杨晓沪找《黑土情》杂志主编到病房交谈时,主编问他:“你自己严重患病,还要创办合作社,你这样干,不要命啦?!”
    杨晓沪说:他也考虑过自己的身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垮了。但是,现在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两个一百年实现中国梦”的目标,第一步要在建党一百年时全面实现小康,现在离建党一百年只剩七、八年时间了。我在腰屯第一线,我多少了解农村实际。我认为,全国农村要在7/8年时间内全部脱贫,几乎是不可能的。你看,黑龙江的土地这么多、这么肥,现在脱贫都这么困难,全国这么可能呢。但是,总书记既然提出来了,我们总得紧紧跟上。我虽然退休了,但还是个党员。既然总书记发出了号召,提出了任务,我这个党员总得要紧紧跟上。自己虽然有病,但老百姓困难,乡亲们盼望,总不能见死不救,总要帮他们一把。我自己也想明白了,只能下定决心,干起来再说,其他就顾不上了。
    听到这里,主编同志心里一阵热乎。多少年了,许多党员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党员身份,杨晓沪却还有这样的“全党服从中央”的铁的纪律观念黑龙故事,实在是太难得了!心里好一阵感动,久久不能平静。”
    三年来,晓沪是在患病、患大病之中、在忍受着常人难以体会难以理解的剧烈身体疼痛、巨大的工作压力,无尽的烦恼之中,工作着,行走着,步履艰难地前进着的。
    明知自己来日不多,明知自己随时都会倒下的思想、精神压力之下工作着的。然而姚凤丝,杨晓沪却以惊人的坦然、冷静、超脱、欣慰,坚持着、工作着每一天。
    共和国的同龄人,常常为李大钊、夏明翰、蔡和森、方志敏这批革命先烈、面对酷刑、面对死亡的坦然、泰然,为几十万红军将士在严酷的长征途中的革命理想高于天的理想信念,而激动不已,而无限敬仰。共和国的同龄人常常叹息自己没有赶上那血与火的年代,那悲壮激烈的验,感到久久遗憾。
    但是,今天,小八戒在杨晓沪面前,我们同样看到了这种面对死亡的冷静,面对生命的超脱。心中只要有了对人民的忠诚,有了对人民的责任,任何死亡的威胁、任何生命的诱惑,都可以淡然处之,都可以超然面对。
    从陕北老红军、山东老八路的父母,到杨晓沪,我们看到了这种精神的传承与继承。
    当年,杨晓沪的红军父亲,为着人民的解放而搏命,
    今天,杨晓沪自己,为着乡亲的脱贫而搏命。
    两代人的红色基因传承,让中国和世界人民都看到了中国共产党人的崇高理想和伟大胸怀。
    更让人振奋的是,今天,同样是插队山沟沟,担任过大队党支部书记的的习近平总书记,正带领着全党、全国人民,接过了接力棒,走出了国门,走向了世界,开启了新的远航,向着“合作、共赢”、“共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新的造福人类、造福世界的伟大蓝图。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人们从杨晓沪的身上看到了伟大的中国梦一定行,也看到了中国共产党十九大提出的伟大的世界梦,也必定成功。
    作者系上海《黑土情》杂志记者
    2018年6月19日
    附注:
    1、本文中各段文字多有重复,为赶时间来不及精简。请团队的同志们帮助精炼。
    2、几则补充材料:
    A、1973年冬1974年春,当时的瑷珲县革委会和瑷珲公社党委派出工作组,帮助三好大队党支部整顿生产队领导班子。曾任爱辉公社党委书记十几年的朱福山在整顿第四生产队领导班子时根据当时的复杂局面,和广大社员的推荐,确定任命杨晓沪为生产队长。对才刚20岁的杨晓沪来说是个考验。敢不敢担当这个责任,即使敢于担当队长,上任后能否把工作干好,工作组、党支部和社员们心里都没底。党组织和工作队找杨晓沪谈话,说明意图后,没想到杨晓沪很爽快就同意了,这种勇于担当的精神让党组织和社员十分佩服。
    干部好当、工作难做,一大摊子事等着杨晓沪安排处理。杨晓沪虚心学习,事不避难。当时需要马上办理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要到大兴安岭樟岭林场解决生产队与林场倒圆木的合同。由于种种原因,当时的第四生产队没有最后完成计划,林场也不肯支付钱款。这些经济上的纠纷,杨晓沪从来没遇到过,但是晓沪带着公社党委的介绍信,只身一人远赴樟岭林场,通过摆事实讲道理,层层分析,最后妥善处理了纠纷,结果对方林场分文不少一次性付清了劳务费。
    一年之计在于春,晓沪上任的第一年,能不能取得丰收,备耕生产十分重要,为此,晓沪决定春节不回上海,从樟岭回队后,早早就带领社员投入了备耕,积肥、送粪、选种子、买化肥,各项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春耕环节起早贪黑干,小麦、玉米、大豆三大作物都适时完成播种任务,给丰收垫定了基础,秋后结算不管是单产还是总产,都是生产队有史以来最高的一年!
    老天不负有心人,1974年瑷珲县风调雨顺,积温充足,粮食籽粒饱满成色好,容重高、生产队获得大丰收,劳动日值达2元多,创历史最高水平,杨晓沪用事实回馈了社员们的担心证明自己不但是一个敢于担当的人,还是一个能把事情做好的人。
    B、2013年8月第三期《黑土情》杂志首次刊登了《他这是在搏命——记重返瑷珲农村的上海知青杨晓沪》。自抚顺、葫芦岛的二位女知青王丽娟、于晓静看到文章,结伴来到瑷珲镇看望慰问杨晓沪。晓沪陪着她俩,转了全村,逐项介绍了合作社的现状和下一步建设美丽乡村的发展规划,动员二位退休了也来腰屯一起创办现代化新农村。出于对杨晓沪的关心爱护,这两位女知青一再追问晓沪:“你自己病得這樣重,,為什麼不顧自己的身體,还要這樣為鄉親們拼命干?”
    楊曉滬並沒有正面回答她俩,而是陪着两位走了幾家農戶家,里里外外看看农民的家里,說“這些都是我的师傅、我的入黨介紹人、当年的老队长,他們都是我的恩人。他們現在的日子過得這麽困難(有的家雖然蓋起了新房,但是家徒四壁,甚至連刷牆的白灰都没钱购买。)我退休了,自己日子好过了,我能心安理得,看著他們這樣困難不顧嗎?”這段朴实的话语也深刻地反映了杨晓沪的平民情怀。
    C、薛松鹤告诉我们,这次到腰屯采访中,晓沪的好朋友,黑河知青博物馆馆长刘树新亲口告诉他,晓沪曾经亲口对刘树新说:他完全知道自己的病情很严重,剩余的日子不多了。如果回上海治病,自己可以多活几年。但是,合作社离开了自己很可能会半途而废。自己宁肯少活几年,将合作社办成,搭上一条命也是值得的,生命可能会更有意义。
    (稿件来源:翁德坤)
    编辑:日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