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晶晶

小学生健康小常识为清代外销瓷中“满大人”纹饰正名-古玩元素网

为清代外销瓷中“满大人”纹饰正名-古玩元素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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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年，我在为《它们曾经征服了世界——中国清代外销瓷集锦》一书所写的代前言中，曾专门写了一章，题目就是《清代外销瓷上描绘的“满大人”是褒？还是贬？》。
在清代外销瓷的诸般纹饰中克亚树，有一种空前绝后的独特纹样，从康熙青花的狩猎纹起，到雍正、乾隆、嘉道时期的粉彩、广彩的“合家欢”纹饰中多见一种清装人物纹样（图1），道光以后渐少出现。在清代外销瓷盛行清装人物纹的同期，内销瓷中却并不多见，多少说明了这种清装人物纹是应西方人的需求、订货而设计生产的。

图1 清康熙矾红描金满大人狩猎图盘
“满大人”一词出现于十七世纪晚期，原是西方人对中国清代各级地方长官的称呼。清代外销瓷出现清装人物纹以后，西方人把这种瓷器上描绘的清装人物纹也称为“满大人”（图2）。

图2?清雍正广彩满大人品鲜图瓶
清代外销瓷上的“满大人”题材纹饰多将主人公男女老少（多见两代人、三代人同堂的）一家安置于自家厅堂、回廊、庭院之中，透过主人身后看到的背景，或是树木掩映、河湖远山、幢幢农舍；或是亭台楼阁、池塘石桥、轻舟画舫。男主人身傍娇妻美妾、左右公子嬉戏，有的怀拥宠物，有的插花观鸟，有的闲坐品茗，谢振南有的吸烟自得，有的架鹰遛狗，有的狩猎丰收。一幅幅“满大人”的纹饰，就如同一张张中国清代官宦家庭的“生活照”、“全家福”庚寅日柱 ，充满富足、温馨、和平、享乐，甚至奢侈的气氛（图3）。

图3?清乾隆广彩满大人庭园漫游图壶局部
那么中国清代外销瓷上的“满大人”纹样是贬义的，还是褒义的？是讥讽？还是赞美？在中国古陶瓷研究领域，人们的看法不尽相同。
贬义派中比较有代表性的，如《广彩——逝去的美丽》一书，作者认为：“看来广彩瓷上‘满大人’的纹样并不见得是洋人对中国人的奉承。”“……可能也是因这些满清官员在和洋人打交道时，一口的官腔，满脑的鬼主意，肆无忌惮地贪污勒索，使洋人对他们极为不满，因而送了这么一个不无指意的名号定边天气预报。” 可以解释为“是极带贬义色彩的借代”。
我在《它们曾经征服了世界》一书中，曾以文字到绘画的多种形式，大量引证了西方人记载在华亲身经历的详实的历史资料，论述了“满大人”一词在不同历史阶段的沿革演变篮坛饿狼传说，并从西方各国宫廷及博物馆中，保存至今的大量“满大人”题材的各种类型的艺术品等方面，指出了“满大人”这一题材出现的历史背景和文化意义，针对上述贬义派的观点提出了不同意见。我们没有理由认为清代外销瓷上的“满大人”纹饰是一种“极带贬义色彩的借代”，也没有理由认为不是一种夸耀和推崇将神吧。
回顾历史，十六世纪葡萄牙开辟中国贸易以来，由于东方航线的开辟以及因此带来的巨大收益，促使欧洲各国相继成立自己的东印度公司，投身到繁荣的中国贸易中来。欧洲的上流社会和知识阶层开始以极大的热忱关注东方。不少欧洲传教士、商人与使团成员来到中国，从不同角度观察中国、报道中国。在他们的著作中，就津津乐道于其在中国的所见所闻，介绍中国文化，探究中国文化（图4）。

图4 清乾隆广彩满大人读书图马克杯
中国清代外销工艺品，包括清代外销瓷上的“满大人”纹饰就是欧洲来华商人、艺术家顺应欧洲人了解中国的需要壹卡会官网 ，从他们自己的角度观察中国、记录中国、描绘中国范琼丹，其中包括通过中国外销瓷，通过陶瓷装饰这种艺术形式，对他们印象中的中国现实生活进行报道的一部分（图5）。

图5 清乾隆广彩满大人合家欢图瓶
“满大人”题材盛行的康熙到道光时期，恰恰就是西人的“崇华”时期。纵观西人对中国的报道，在十八世纪中期以前，对中国的评价基本上是正面的，即使有贬抑之处，也是比较客观的，他们还对中国不同于欧洲的奇特有趣的生活细节给予关注。他们传递给欧洲的是一个强大、富裕、美好、奇特的中国形象，这对十七至十八世纪欧洲的“中国热”起了直接的推动作用。而十七世纪后期在各国兴起的中国风设计，在很大程度上也与这些对中国的报道有关。
我收藏到一件1799年5月4日由W·米勒在伦敦旧邦德街出版发行的彩色的“满大人”肖像（图6）。据我的考证，它极有可能就是英国人梅林编著的著名的《中国服饰》一书的第一幅插图。

图6?1799年5月4日由W·米勒在伦敦旧邦德街出版发行的一幅彩色的“满大人”肖像
十八、十九世纪之交，因照相技术尚未问世，所有的视觉再现，唯有依赖绘画。当时，欧洲国家以绘画再现新发现的风气盛行，而神奇的中国，更是成为焦点。正如中国人看西方人的打扮一样，当年从西方人的视角看狼烟北平，小学生健康小常识中国的服装自然是奇装异服了，很能吸引大众的兴趣。因此记录中国服饰的书籍，在欧洲各国纷纷涌现，英国人梅林的《中国服饰》就产生于这一背景（图7）林正杰。

图7?梅林《中国服饰》伦敦版第一版标题页
该书最早在中国广州成书，时间约为1789年（乾隆五十四年）。但正式出版的地点是伦敦，时间是1800年。首版保留了广州版的全部60幅插图，这些水彩画原稿全部在中国广州绘制。在成书上，每幅插图都用英文标明：“溥呱绝霸天下 ，广州，绘制”，溥呱是当时广州著名的外销画画匠。梅林是溥呱的固定客户，或者可以说，溥呱的这些画都是按梅林的订单绘制的。《中国服饰》中的每幅插图都配有英、法两种文字的解释。难能可贵的是，在我收藏的“满大人”一图相框的背后仍保留着一张原作对该幅肖像的英文文字说明（图8），这样就有机会使我们比较客观、准确地了解当年西方风行的“满大人”形象热的真实意图。

图8?“满大人”肖像相框背后所附该幅肖像的英文文字说明
这篇英文文字的全文是：
P l a t e I..
Represents
A MANDARIN OF DISTINCTION.
IN HIS HABIT OF CEREMONY.
THE dress of a Chinese is suited to the gravity of his demeanor. It consists，in general, of a long vest extending to the ankle : the sleeves are wide at the shoulder，are gradually narrower at the wrist, And are rounded off in the form of a horse-shoe，covering the whole hand when it is not lifted up. No man of rank is allowed to appear in public without boots, which have no heels，and are made of satin, silk，or calico. In full dress he wears a long silk gown，generally of a blue colour and heavily embroidered ; over this is placed a sur-coat of silk南翔生活网，which reaches to the hand，and descends below the knee. From his neck is suspended a string of costly coral beads. His cap is edged with satin, velvet，or fur，and on the crown is a red ball with a peacock’s feather hanging form it: these are badges of distinction conferred by the emperor. The embroidered bird upon the breast is worn only by mandarins high in civil rank，while the military mandarins are distinguished by an embroidered dragon..All colours are not suffered to be worn indiscriminately.The emperor and the princes of the blood only,are allowed to wear yellow:although violet colour is sometimes chosen by mandarins of rank on days of ceremony.The common people seldom wear any other than blue or black,and white is universally adopted for mourning,—The Chinese carefully avoid every word or gesture which may betray either anger or any violent emotion of the mind. They entertain the highest reverence for their parents，and respect for the aged.They are enthusiastic admirers of virtue，and venerate the memory of such of their nation as have been celebrated for a love of justice and of their country.With this singular people neither riches nor birth can ever establish the smallest claim to honours.Personal merit is the sole basis upon which any man can raise himself to distinguished rank.. Talents and virtue are indispensably requisite for those in power: and where they are deficient，every advantitious or hereditary pretension is totally disallowed.
在肖像的正下方还有两行手写体的英文：
Pu-qua, Canton，Delin. Dadley,.London.Sculp.
Published May 4,1799 by W.Miller. Old bond Streetbtsow，London
译成中文全文：
插图一
代表形象
一位满大人的仪表
身着官服
满装非常适合他庄重的仪表，它包括一件延伸到脚踝的长袍潘严，袖子在肩部较宽，从肩向下到手腕逐渐收窄，当他不举起手的时候，袖子的末端有一个马蹄形的圆罩罩住手。有地位的男士在公众面前必须穿靴子，靴子用绸缎、白棉布做成，没有高跟。在穿着全套礼服时他通常是穿着一件绣满纹饰的蓝色丝绸长袍，长袍长过外面的套褂，外褂两袖只到手臂，下摆只到膝盖，他还佩戴着一串昂贵的珊瑚珠。他的帽子用光亮的绸缎、天鹅绒或皮毛包边，帽顶的帽缨上有一个红顶子和一束孔雀羽毛，它们是皇帝授予不同等级官员的标志。只有政府的高级文职官员才能在胸前绣着禽鸟，高级武官则是绣一条龙，所有的官服都不允许随意穿戴。虽然在典礼的日子，高级官员有时穿着紫色的官服，但只有皇帝和皇子们才可以穿黄色的衣服，老百姓很少穿着蓝色和黑色以外的其他颜色，白色普遍被用于丧服。中国人彬彬有礼地避免在言语用词、手势态度上流露出粗鲁。他们对自己的父母和老年人极尽尊敬和关照，他们崇尚高尚的美德，敬重自己悠久的伟大历史传统，他们热爱正义和自己的祖国。这些卓越的人们从不夸耀自己的财富和门第，个人价值是唯一的依据，任何人都可以通过努力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只有德才兼备才是升官晋级必备的品质，当有过失时，任何非个人成就及世袭的权利都不能作为推卸责任的借口凤凰劫小说 。
肖像正下方的两行手写体的英文译文是：
溥呱，广州，绘制 达德利，伦敦，雕版
1799年5月4日由W·米勒在伦敦旧邦德街出版发行
这篇“文字说明”虽然极其简练，却足以明确表明出版商的真实意愿和观点。仅就这篇文字而言，他对盛装满大人的介绍是客观的，情感上是善意的，它对中国以及中国人的认知是非常正面的占豪新浪博客，甚至是赞颂的。
此外，我在一本名为《世界著名皇宫》（文龙编著，天津科技翻译出版社出版）的书中看到了英国白金汉宫以“满大人”为题材的一幅装饰画（图9），画面正是我们在“满大人”题材的清代外销瓷纹饰中常见的“合家欢”形式。背景金碧辉煌，一位满清高官身着官服挺身站立，神情肃穆，盛装的夫人温柔端庄，怀抱琵琶端坐一旁，活泼可爱的儿子依偎在母亲膝前，一副高贵、祥和的气派雅诗媚尔。

图9?英国白金汉宫装饰的“满大人”合家欢纹饰
同在白金汉宫中陈设的就是《乔治三世》（图10）与《维多利亚女皇与艾伯特》（图11）的油画肖像，这些都清楚地表明满大人作为清代中国上层的代表曾受到西方上流社会的高度尊重。清代外销瓷上大量的“满大人”题材纹饰正是适应了当时西方“崇华”的这样一种思想意识和社会需求，才应运而生的。

图10?英国白金汉宫与满大人同时陈设的《乔治三世》的画像

图11?英国白金汉宫与满大人同时陈设的《维多利亚女皇与艾伯特》的肖像
为什么会有人错误地把清代外销瓷上的“满大人”纹饰当做是一种“极带贬义色彩的借代”呢？问题就在于考察者历史视角的错位。
季羡林在一篇文章中，曾有一段精辟的论述：“我们一向被称作伟大的民族，但到了近代和现代，外国人怎样来认识我们呢？我们自己又是怎样来认识自己呢？外国人认识我们，我们自己认识自己，都有一个曲折的过程。如果划一条界限的话，1840年开始的鸦片战争就是一条天然的界限。在这之前，在十七、十八世纪，中国人在欧洲人心目中，是天才的民族，是伟大的民族，是有高度文明的民族。当时他们向往的是中国，学习的是中国。但殖民主义者一旦侵入中国叮叮当简谱，中国许多弱点暴露出来了陈显宝 。首先是中国国力不强。在信奉优胜劣汰的欧洲人眼中，中国不行了，中国人不吃香了，中国成了有色人种，成了劣等民族。久而久之，他们忘记了曾经有一段崇拜中国文化的历史。而我们中国人自己也忘记了过去在欧洲人心目中的地位。”
在“满大人”题材纹饰的认知与判断上，一些人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四棱筋骨草。今天孟洛川，不少朋友对中国历史和世界史的考察，总是习惯于站在1840年以后的视角，因此多从“腐败”“衰落”“丧权辱国”的视角看待中国在世界史中的角色，这是既不公正也不真实的。我们必须学会从全方位的视角看待我们的历史。不忘国耻，固然是爱国主义教育，而弘扬国威，则更是我们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迫切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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