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虎发现神行【论坛】常州画派四代才女书画艺术的传承与意蕴-书画世界杂志
【论坛】常州画派四代才女书画艺术的传承与意蕴-书画世界杂志
本文选自《书画世界》杂志2018年7月号
文 _ 周一鸣 黄海波 刘红霞
周一鸣 常州工程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
黄海波 常州大学教授
刘红霞 常州工程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
内容提要：在常州画派恽南田美学观念与“道咸画学中兴”时代背景的双重影响下，左氏四代才女书画艺术家族性代代传承关系形成、发展、嬗变的原因和内在含义，分析其艺术特征，旨在为传承常州画派的艺术工作者提供理论上的借鉴。
关键词：常州画派；道咸画学中兴；左氏才女；传承关系；艺术特征
左氏家族四代才女传承关系
一、常州画派左氏四代才女书画传承关系形成与发展的背景
（一）早期受常州画派恽南田绘画美学观念的影响
明末清初，常州恽寿平（1633—1690）创立设色明净、笔墨简洁、格调清雅的没骨花鸟画法，诗书画三绝，反映了常州地域审美趣味，浓缩了地方文化艺术的光辉灿烂形象，形成了常州画派的“恽派”画风。这不仅影响了常武地区恽氏后人，唐氏、左氏、庄氏、汤氏等家族，还泽被大江南北，长盛不衰。单竞缇究其原因丹霞山阴阳石，是恽南田创立的绘画美学观念深入人心并对后人影响深远。其特征如下。
1. 简淡清远的审美追求
作为明代遗民，南田少年时随父抗清失败，后专习绘画。失国之痛导致其喜好老庄，形成了他远离喧嚣、追求自由、向往超然尘外的逸趣南宫问天。绘画上表现为简洁的构图、淡雅的色调、阔远的境界与高洁的情怀，正如庄子言：“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万物之本也。”①
2. “意”和“情”的绘画思想
南田强调绘画用“意”。“意”是高于画面形态、笔墨技巧等方面无形的绘画语言，是作者在绘画之外寄托的“意思”“思想”及表达的“意境”。如他所说的“古人用心在无笔墨处”“象外之意”，“无笔墨处”之“意”是象外之物，是物的第二自然，也是艺术的立基之地，与“韵”“趣”有相通之处，都是可意会而不可具体指陈的。南田学习前人的绘画而“意”自得zoo乙一，用前人的笔法表达自己的精神状态，这需要绘画者养成更高的知识、文化与艺术的修养。
“情”，路虎发现神行包括摄情、生情、移情等。在绘画中化景物为情思，以情观景观物，以情作画。反之，作画者以情入画，赏画者才能感通而生情产生共鸣，乃至“可以润泽神风，陶铸性器”② ，获得动人、感人的艺术效果。
3. “静”与“净”的美学标准
恽南田用笔、用墨、用色都十分“净”且清雅、幽淡，画面给人以“静”的美感。“净”是以“静”为根本的，书画家要有静气，才能创造纯净、高逸的绘画艺术。
在中国艺术与哲学观念中，“静”有三个层次：一是指环境的安静，与喧嚣相对；二是指心灵安静，不为纷扰左右；三是指永恒的宇宙精神，无生无灭、无古无今的状态。心与游，超越外在羁绊，从“人”的境界达到“天”的境界，就是“静”。由静及净，由净达深远。
（二）中后期逐渐受“道咸画学中兴”③ 时代书画艺术风气的影响
黄宾虹是中国近代杰出的画家，在文字、金石、治印、诗词方面功底深厚并独具慧眼。他晚年提出“道咸画学中兴”说，是指19世纪前中期，以道光、咸丰两朝为核心，包括之前的嘉庆及之后的同治，跨度70余年的一段时期，艺术并未随着政治、经济衰落而后退，书画家追求雄强风格，将金石笔法引入绘画，形成反映民族绘画精神的时代艺术风气，倡导新的美学观念。黄宾虹提出“道咸画学中兴”说的目的是强调书法入画，以金石文字的精华融入绘画的笔墨意蕴中美发尸。“道咸”时期与左氏家族才女所时代吻合，此艺术风气对她们的艺术形成不无影响。
（三）书香世家成员相互濡染与共同促进
左氏家族家学渊源深厚，诗书画艺世代相传，使得书画艺术呈现家族性、群体性特征。其中以左氏家族四代才女为典型。左锡璇、左锡嘉、左锡蕙，人称“左氏三姐妹”，皆以“恽派”花卉闻名。三人书画艺术，在家族中具有承先启后的作用。家族传承与师徒传承的方式，将文脉与艺心代代相传，继承并发扬了常州画派的绘画精神与意蕴。左锡璇嫁袁绩懋，有女儿袁毓卿，留下诗画名；左锡嘉与曾咏次女曾懿、五女曾彦亦留下诗画名。因而袁毓卿、曾懿、曾彦为左家第二代才女。袁毓卿的学生庄曜孚亦留画名，她是与左家有师承关系的第三代才女。袁励准（左锡璇儿子袁学昌与姨左锡嘉女儿曾懿亲上结亲，育袁励准等六子）之女袁昉、袁励衡与姨家表亲张仲芬之女袁晓园，均留下书画名。因此袁昉、袁晓园为左家第四代才女。
左氏四代才女九人，处在晚清至民国时期，正与黄宾虹先生提出的“道咸画学中兴”时期吻合，以书入画刘晨妮，她们的艺术也受到了时代艺术风气的影响。第一代左氏三姐妹，出生于19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晚清时期；第二代才女袁毓卿、曾懿、曾彦，出生于19世纪四五十年代，活动于清末；第三代庄曜孚生于19世纪70年代，活动于清末民初；第四代才女袁昉、袁晓园生于20世纪初，接受民国教育，经历国家政权变迁与时代巨变，袁晓园更是生活在国外多年后叶落归根。（具体关系详见2018年6月号《书画世界》第19面表1）
二、左氏四代才女书画艺术特征
左氏四代才女的书画艺术透露出深厚的家学渊源和传统功底，通过她们家传或师承，代代传承而又变化创新，笔墨精神、诗化意境一脉相承又各自呈现独特面貌。
（一）四代才女书画艺术个人特征
1. 时代特征在书画艺术上的体现
随着时间的推进以及社会与时代的变迁，才女艺术作品代代更迭演进。她们不断传承传统经典，又不断接受新的文化与风尚。第一代左氏三姐妹离恽派最接近，第二代才女作品面貌有所改变，特别是曾家姐妹。一方面由于“道咸画学中兴”金石学的倡导，曾家姐妹的书法师法高古篆隶书东方秃鹰，绘画呈现出较强的金石笔意；另一方面也因左锡嘉寡后携子女到四川华阳生活，脱离了“恽派”核心地带。第三代由于家族中多为儿子，女子画名卓著的仅是与袁毓卿有师承关系的庄曜孚。她一生虽然辗转各地，但常州画派的精神气质，她传承得非常完整。同时庄曜孚绘画融入了多种技法，让作品充满生意灵气。第四代才女受过五四新文化的洗礼，学贯中西又坚守传统经典。袁昉与袁晓园都是曾懿的孙女，书画艺术主要传承了父亲的特质柳素英，加之民国时期书法提倡金石碑学，绘画提倡大写意，她们的书画风呈现出女中豪杰的丈夫气，形式上离常州画派远了。但书画显现出的书卷气、清雅古意的精神气质衡茶吉铁路，仍与常州画派一脉相承。
2. 个体性格命运在书画艺术上的体现
四代才女们凭借自身的聪颖与努力，将传统技法、精神结合自身经历、性格、气质等特质，陶铸出个人面貌鲜明的书画作品，呈现出大家气象、闺秀风范，泽被后世。左锡璇命运多舛，作品仍展现明媚晴朗的气韵，这是品格高尚、内心豁达的反映；左锡嘉奇思沉郁，悲情伤逝充盈她的生命历程我们甲顺，作品除了遣散逸格，还表达幽愤，作品展现了较高的思想性；左锡蕙向往高古逸趣，笔者虽然没有找到她详细的生平资料，但从作品中可以读到她对高古画境的追求与瞬间美的捕捉，她的作品也呈现出女子敏感纤细的情感以及对社会、自然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思考；袁毓卿的作品空灵清隽，其人是庄曜孚的老师，通过作品可读到她疏朗大气的才情与气格；曾懿雍容端庄，她的一生是完满、成功、有福的，正是才情与性格造就了她的幸福美满，从她的作品中可读到开阔沉静的大气象；曾彦作品飘逸灵动，其人才貌双全，奈何红颜薄命，不遇、无后、奔波是对她心灵的摧残，未能战胜命运考验，令人扼腕叹息；庄曜孚文秀俊逸，夫婿为官则辅助兴办女学，鼎革后夫婿不遇，则你书我画，珠联璧合，鬻画生活，经历了“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两种生活状态，留下宝贵精神财富，艺术水平在九人中处于上游；袁昉秀逸沉雄，书画之中融合南宗文人书画意境与乃父文隽静雅的沉稳风气，展现出清润开阔、疏朗磊落的韵致；袁晓园豪迈大气，将篆籀笔法与大写意结合，书画作品有金石气息，雄强壮阔而有丈夫风范。
（二）四代才女书画艺术共同特征
1. 学必多艺
晚清时期，江南经济富庶与城市文化的兴起，促使人们的思想意识进步与转变，由于“女子无才便是德”到“以德达才，才以成德”社会思想的变化，很多女性开始接受文化教育。特别是书香世家的女性，依靠家学传承，在丰厚的文化积累中成长、成才，女性才艺修养更是家族联姻的重要考量。诗、词、文、书、画、绣、医、曲等传统文化形式，作为常规生活方式，渗透在生活的各方面。文化艺术的各种形式既相通又相互促进发展。左氏四代才女的艺术也呈现出诗书画贯通的特质，她们都有自己的诗集文稿面世，诗书画融为一体、相得益彰。除了文化艺术成就，九人中多人在其他领域有很高的建树，如曾懿是著名的女中医、女学运动倡导者，庄曜孚曾在四川兴办女学血色使命攻略，袁昉是昆曲家、昆曲教育家，袁晓园是外交家、汉字现代化女学者；曾彦、袁毓卿、袁昉还精于女红等。学必多艺的文化修养、综合素养让女性拥有才华、学识、见识，因而自我肯定，自我觉醒，自我独立，自我表达一朵白蔷薇。
2. 学习方法与创作动机
诗书画贯通并进，以诗词为心，以书法为本，以绘画为衣。书法功底是艺术大厦的根基，诗词拓展了绘画意境，绘画的成就依赖于诗词、书法成就以及生命境界的领悟与高度。她们在命运里、生活中观察，体悟百态，自由地学习、吸收并自由地书写表达性灵，升华到诗词艺术的创作中。笔者搜集到的作品中李梓萌简历，有临摹、创作两种类型。临摹如左锡璇《仿南田四季花卉条屏》，笔法、构图似南田，用色上比南田更加明丽鲜妍，融入鲜明的个人特色；在创作动机上看，创作作品重在对生活、自然的感受，是一种精神气质的创作，作画多为自娱自乐，画技傍生也主要是雅集交际手段与文人高雅意趣的表达。当然，左锡璇、左锡嘉、庄曜孚等人因为生活变故曾鬻画养家，但作品中，仍展现出不俗不媚、高雅清润的个人审美品位与精神追求。
3. 书画题材与绘画技法
在绘画题材上，以花鸟为主。花鸟题材更为女书画家喜好。绘画题材与书法作品，主要是自创诗文、楹联，经典诗词、古文以摘抄为主。
绘画技法重点在笔墨，前文已述四代才女受到常州画派恽氏清润风格和以金石书风入画的重拙意味共同影响，她们的笔墨技法在两种状态中游走。四代才女除了第四代袁晓园采用简练、豪放、洒脱的大写意外，其他人宗法恽派工写结合的“没骨”画法，“粉笔带脂，点后复以染笔足之，点染同用……脂丹皆从瓣头染入，枝叶虽写意，多以浅色作地，深色让主筋分染之”④ 。构图严谨，线条流畅优美，笔墨淡雅秀逸、神韵清朗，笔墨虚实结合。
4. 审美特征
四代才女坚守代表江南清润秀逸风格的常州画派传统，承而善变，影响宏广，表现出对大自然之“真”的和谐感受，并呈现出山水清幽、草木滋润、秀美明丽、飘逸传神的审美取向。这些具体体现在作品的色、光、态、韵上：（1）色，用色清淡、柔和、雅致，大都采用古朴、沉着、天然的颜色与水墨调和比蒙修仙，呈现出清润文秀的书卷气息。色彩古拙轻盈，色彩之间采用对比互补融合，效果生动调和。（2）光，不同于宋元古人、西方绘画技法中的光感，用传统阴阳观处理笔墨，主观的因素起主导作用。强调花、叶自然翻转的形态中颜色、浓淡变化，表现出光感。（3）态，展现花卉或人物婀娜有情的姿态。具有动势、情势。花幽柔地伸张，花与花顾盼有情，花瓣之间以及花叶之间也相互传情。从花到叶是整体联动的关系千金绑架案，展现出婀娜有情的姿态，人物与山水画亦如此。（4）韵，从抽象的角度把握画面的美感。韵味深长，是书画家思想、学养、心性、修为的综合体现，是从精神到笔墨、从笔墨到精神的内在表达。
三、小结
在常州画派恽南田美学观念与“道咸画学中兴”时代背景的双重影响下，左氏四代才女书画艺术通过书香联姻与家族传承相互濡染等方式代代传承，形成气息古雅清润的群体形象；又因各自喜好、性格、际遇、环境的不同而形成各自的独特艺术语言。她们在书画艺术上的成长与成果，为传承常州画派乃至继承经典传统技艺的后人提供了教学、方法、理论、技艺等多方面的借鉴，是一笔巨大的文化财富与精神财富。
注释
①陈鼓应：《老子注释及评价》，中华书局，1984年，第203页。
②朱季海：《南田画学》，古吴轩出版社二两娘子，1992年，第14页。
③黄宾虹：《黄宾虹文集·题跋编·诗词编·金石编》，1999年，第28页。
④蔡星仪：《恽寿平全集·卷一》，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2015年，第20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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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孙文忠.论恽南田的山水画及其特质[J].人文杂志，2013（10）.
[6]蔡星仪.恽寿平全集[M].天津：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2015.
本文是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常州画派左氏家族四代才女书画艺术研究》成果之一（项目编号2016SJB760103）；常州工程职业技术学院“文创空间室内设计工作室科研平台”阶段性成果（11130800117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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