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晶晶31岁就没了老公不改嫁,儿子发现真相-海葵小说

    阎晶晶31岁就没了老公不改嫁,儿子发现真相-海葵小说

    阎晶晶
    宋仁宗天圣年间,汴京皇宫,七月,盛夏
    夜深时,大宋皇城的九重宫阙被幽蓝色的月光蒙上了一层朦胧而苍凉的烟霭,在薄薄烟色中,依稀可见无数盏璀璨的宫灯点缀在重重叠叠的宫殿门楼上,好似一颗颗星子嵌在天幕中一般。这样的夏夜,安谧而美好,看似风平浪静,如同一帧缓缓打开的用画笔细致绘成的美轮美奂的画卷。
    金壁辉煌的皇宫中,灯火旖旎,不时有秀美伶俐的掌灯宫娥婀娜多姿的穿行,和精瘦机灵的公公来回走过,高大冷峻的侍卫们站立在各个宫门处,保护着皇宫的安危。
    无论皇宫如何灯火辉煌,总有一个角落,注定了与冷清孤寂长伴,那便是——冷宫。
    风轻轻吹过,吹不散渐浓的夜雾,冷宫前的繁花碧树却轻微的摇动,层层树影中,闪出两点幽暗的灯火,以及悉悉索索裙摆相互摩擦的轻声。
    “彩霞,今晚皇上在前朝为刚刚回京的平西大将军接封洗尘,实实是歌舞生平,瓜果飘香,都香到这无人问津的冷宫里来了,馋得我嘴里直泛味儿,要说咱可真够倒霉的,论模样,咱俩也不比侍候各宫主子的那些婢子差,却要陪着冷宫中的那位过冷清日子,想想真是不甘心,我瞧这会子,夜露也采得差不离了,咱们一块去找找太医院的小六子,看他给咱留下了哪些好吃的。”
    “我看你找吃的是假,想去看你那对子是真吧,摘了大半夜树叶上的露水,脚酸脖子疼的,还弄得一身腻腻汗水味儿,太医院离这儿太远,我可不想走了,有这工夫,不如洗个凉水浴,舒舒服服眠一觉。”
    说话间,薄雾笼罩着的繁花丛中闪出两个海天霞色衫子的宫女各打着一盏山水宫灯款款走出,二人空出的手中均端着一个青瓷小碗,碗中之水碧绿清澈,想必便是二人忙碌一夜收集的露水。
    “都怪那个晴妃娘娘,好端端发的什么疯,疯便疯好了,太医还说得要夜间露水做药引子,累了咱姐妹大半宿。”先前说话的宫婢没好气的说道。
    “锦绣,不可胡说,晴妃娘娘平日里待咱不薄,旦凡有些吃的喝的,也都拿出来与我们同用,不分主子奴才,这冷宫的奴才日子虽说清淡了些,可前院各主子的奴才日子便好过了么?哪个不是错一小点儿便又打又骂的,相比之下,我更愿意侍候这位晴主子。”叫彩霞的婢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平和说道。
    “哼,便就看不得你这性子。”锦绣嘲笑道,二人说话间推开虚掩着的已有些斑驳的冷宫木门,抬步走了进去。
    冷宫不大,四间小房围绕,正中的一间便是正主晴妃的屋子,旁边一左一右两间是两个婢女分住,最后一间是洗浴的地方。
    苑内的一株高大槐树开得正盛,送来一阵阵婉婉清香,这树还是当年晴妃入住冷宫时亲手栽种的,平日里,她最喜的便是坐在树下,看着头顶四方形的天空发呆,任轻如雪,白如玉,柔柔生在枝上的花瓣,纷纷缤缤,落满一身。
    树下是一口井,井水清凉甘冽。
    细细看去,这冷宫不大,却也并不显荒凉,许是心灵手巧的晴妃平日里细心呵护的结果。
    晴妃是先皇赵恒最后纳进宫的妃嫔,却性子冷淡,因而并不受宠,后不知何故又遭到刘皇后排挤,寻了个由头便打发到了冷宫里,数月后,先皇故去,皇上年幼,大宋江山便由刘皇后一手执掌数年,而贬入冷宫的晴妃也不生事,安安静静的一住便是多年。
    渐渐的,宫里的主子们都快将这个人遗忘了,刘太后也不再寻她的短,谁料,许是长年累月的压抑,一直乖巧的晴妃今晨突然发了疯,披散着头发冲出冷宫,一面惊恐的大叫着有鬼,彩霞与锦绣拉扯不住,才又唤来了侍卫强行将其捆绑到床上,此事还惊动了皇上,皇上命太医诊治,太医也说不清楚缘由,只道是受了惊吓,需用露水服些镇定安神的药再议。两个宫女将宫灯挂在廊上,推开正屋的门,点上灯火,重重幔帐内,一张雕花木床上,被结结实实捆住的晴妃睡在薄被里,微打着酣,睡得正浓。
    绵绣与彩霞对视一眼,吹了灯,退出了屋子。
    掩上门,彩霞道:“等会你去御膳房,我又在沐浴,若是一会娘娘醒来,挣脱了绳子,又跑了出去,出了什么事,咱俩可担代不起,不如先将门给锁上,这样你我二人也可放心了。”
    锦绣点点头,道:“还是姐姐想得周全。”说着回房取过一把铜锁,咔嚓牢牢锁上,锦绣将钥匙塞进袖口,得意的冲彩霞笑笑,“那我可走了。”
    “早些回来,别又忘了时辰。”彩霞叮嘱道。
    “知道啦,罗嗦。”绵绣摆摆手,蹦跳着跑了。
    “这小妮子,净不学好。”彩霞摇摇头,从井中摇了两桶水提进浴房,掩上了门。
    夜、深、沉。
    提着宫灯,怀中揣着美食的锦绣穿过九曲回廊,转了一个弯,便看到打更的内监杜公公,立刻热情的招呼道:“杜公公安好。”
    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看上去极其老实的身着深灰色素袍的太监转过头来,笑道:“原来是冷宫的锦绣姑娘,这么晚了,又是从何处回来?”
    “娘娘肚子饿了,去讨了些吃的,正赶着回去呢。”锦绣扬扬手中的美食包裹,调皮的笑笑,疾步离去,身后,传来,杜公公略显苍老的声音和生脆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梆…梆梆….梆梆……
    进了冷宫,锦绣打了个哈欠,本欲回房休息,抬眼看到浴房内依然闪着一点如豆烛光,心下诧异,她都从太医院回来了,怎的彩霞还在沐浴,虽说天气热,可女孩子家也架不住泡凉水一个时辰,莫不是太困,洗着洗着便睡着了,且待她前去吓她一吓,也好让她醒醒磕睡。
    锦绣掩唇一笑,回房放下包裹,轻手轻脚地向浴房走去,路过正屋,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那把铜锁正安稳的悬挂在铜环上。
    浴房是一间相对破旧的屋子,墙面上的灰块已有些剥落了,因依靠着水井,墙根有些潮湿,甚至长出了青苔,四面墙的顶部已经被屋顶渗漏的雨水泡成了黑色。
    晴妃平日里都不在此沐浴,而是在房间内清洗,因此这里便成了她们两个贴身婢女的专用浴房,冷宫平日里无人来,久而久之,她和彩霞沐浴时便不再栓上门,而是轻掩着。
    来到浴房前,将脸贴在门上,里面无水声,锦绣暗笑道:“果真是睡着了。”
    “咯吱”一声,锦绣推开门,立即咧出舌头,大叫道:“我是厉鬼,索命来啦…..”
    浴房不大,正中摆着一个木桶,灯烛便掌于木桶边缘上,地上有些水渍,桶内却空无一人,锦绣没想到彩霞不在桶内,顿觉扫兴,嘀咕道:“出去了也不灭了烛火,若烧着了什么可怎么办?”说罢,一口气将烛火吹灭,转身欲出去,可就在灯火熄灭的同一瞬间,她眼角的余光里好似看到了一个人,在水井旁,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长长的乌丝披散着拖在脑后,一如白日里晴妃发疯时的模样,那只是一个背影,夜间有雾,身影看上去很模糊,仿佛那个背影四周带有一圈光晕一般。
    锦绣久久没有动,回想着适才的一瞥,她觉得怪怪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感觉非常难受,有种说不上来的压抑和烦闷。
    “晴妃娘娘?”锦绣轻唤,却不见回答,揉眼看去,屋外漆黑一团,哪里有半个人影,虽然晴妃平日里也极爱穿一袭白裙,但想到那上了铜锁的屋门,不由拍着胸口轻笑,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屋子锁着,娘娘哪里出得来,莫不成长了翅膀还能飞?
    有风吹过,槐花瓣片片飘落,洒下缕缕淡淡芳香,沁人心脾,月色从木窗中照进屋里,落下一片银光,嘲笑着自己的疑神疑鬼,站在屋中发呆了片刻,锦绣大了胆子,向门口走去,当走到门口的时候,忽觉脚底一粘,差些滑倒在地,锦绣一愣,忙低头查看,猛然间,某样东西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给她带来了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血,是血!暗红的血!门下的缝隙里,鲜红的血正汇集成一股股细小的血流向外涌了出来,门后怎会有如此多的血流出?
    锦绣心里一惊,慌忙倒退数步,在伸出手的瞬间,她犹豫了,门后的血潺潺流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苍白的月光中,眼前的情景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诡异,她整个人仿佛被掐住了喉咙一般,难以呼吸。
    片刻后,咬咬牙,她猛的拉开了门,其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会这么做,脑袋里,明明想的是逃离这里,但是却不禁拉开了门,或许好奇心左右了她,让她做出了这个举动,但是下一刻,她便要为她的好奇心后悔。
    门后,那是一张脸,月离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心仿佛被扎进了一根针尖,狠狠刺痛了一下,整个人呆住了。
    一丝不挂的彩霞直直的站立着,她的双腿微微分开,双手握着一根长长的竹扫帚,扫帚的一头,从她的咽喉窜进,平日里水灵灵的双眼正空洞的大睁着,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十分恐惧的呲着牙齿,甚至能够看到刺穿舌头而过的被血染得鲜红的竹杆直冲脑门。
    红色的鲜血混着白色的脑浆随着竹杆流了下来,顺着胸前的丰盈缕缕滴下,将她原本洁白如玉的肌肤染成了血人。
    良久,冷宫内传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似是谁拼尽了毕生气力,从胸腔中嘶裂而出——啊!!!啊!!!
    遥远的天边透出一丝晨光,夜间的薄雾渐渐消散,平日里鲜少有人踏足的冷宫外,站满了层层皇宫禁卫军。
    最先听到尖叫声的是打更的内监杜尧,此刻他正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即使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千遍要镇静,他的手仍然颤抖不止。
    他想忘记那一幕,却做不到,对面之人忽明忽暗的眼光更让他感到忐忑不安。
    苑内,两个男人直立在正前方,一个明黄,一个暗紫,这情景是他最不想面对的。
    紫衣男子低眉一笑:“抬起头回话。”
    杜尧万般无奈地抬起头,偷瞄了顺王爷赵祏一眼,眼前之人无疑有一张令人赏心悦目的脸,此刻他的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意,杜尧真不懂,在这个时候,对于这样恐怖的事情,他怎会是这样的表情?
    赵祏是当今皇上唯一的胞弟,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此时,他那双犀利的眼睛正直视着他,“将你看到的情景,从实招来。”
    杜尧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回道:“是。”
    赵祏问道:“你在何处当差?”
    杜尧低声道:“奴才在内监当差。”
    赵祏眸光一转,追问:“那昨夜你为何出现在冷宫?”
    又一字一句地接着说:“本王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回王爷话,夜里,奴才打完更,正走在冷宫附近,突然听到冷宫墙院内传来一声尖叫,听起来和晴妃娘娘的婢女锦绣的声音相似,便顺带拐了过来瞧瞧,哪知刚走到门外,便见着锦绣姑娘正抱着头乱叫,乱窜,如何劝都停不下来,奴才也不知她是怎么了,前一刻在回廊那边人还好好的,奴才大声唤着其他人,可整个冷宫中并无人应答,后来,后来,奴才看到锦绣姑娘一直恐惧的瞪着一间屋子,便以为是姑娘家看见耗子蜈蚣什么的恶心东西,被吓住了,便安慰她说别怕,然后我便向那间屋子走去,谁料….谁料….”杜尧颤抖着说不下去,脸变得惨白,没有了一点血色,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惊慌。
    “启奏皇上,王爷。”大理寺少卿查勘完现场,向站立着的两个男子曲膝道:“微臣从当时的足迹上看去,现场除了死者彩霞与婢女锦绣的足迹外,便是更夫的,此外再无第三人,刑部仵作验尸尚未能查明,死者是否为他杀。”
    杜尧一听,吓得瘫软在地:“皇上,奴才没有杀人,冤枉啊。”
    赵祏噗哧地笑出声:“哪个凶手会说自己杀了人?”
    “启禀皇上,晴妃娘娘屋外门锁已被打开,请皇上王爷移步。”一名身着青色衣衫的男子上前说道。
    “将此人押去刑部,再审。”皇帝赵祯沉着脸,眼眸中蕴含着怒意,抬步向前。
    “大家进去的时候什么都不要动,尽力维持现场的原状。”大理寺少卿突的出声。
    众人点了点头,然后一个个侧着身子,从那扇半开的门里鱼贯而入,一前一后进了晴妃的寝宫,这是一间朴素的屋子,没有繁复的雕梁画栋,亦无任何装饰,唯有书桌上的青花瓷瓶里,插着一束洁白的槐花,满室盈香,想是从院中的那株槐树上采来的。
    天尚未大亮,屋里很昏暗,只有左面的墙上,有扇小窗,被窗纸糊得极为严实,窗外是一根圆木横搭,进屋后的人便将目光锁定在那扇唯一的小窗上,屋中大门紧锁,钥匙在被吓疯的宫婢衣袖中搜到,在宫婢锦绣的疯言疯语中,依稀可辨出曾有一个女子出现在案发现场,冷宫中长年只有两个宫婢一个主子,若凶手不是那个小宫婢而是已疯了的晴妃,那这屋里的人若要进来出去,唯一的路便是那扇小窗,可是,窗纸完好无缺,又有横木阻挡,别说一个成年人,便是极小的孩子,也不可能钻得出去。
    看着那扇没有任何损坏的窗,顺王赵祏不由皱紧了剑眉。